此时,天色微亮,金红色的光芒,晕染开云层,洒落点点晨辉。
钱翩翩带着一丝微醺之意,保持着自己的体面,来到了赵悦呈的房前。
她深吸口气,微微颤抖的手,一阵犹豫之后,终究推开了房门。
“吱嘎……”
木门下,钱翩翩看到,窗外彩虹般的阳光,正好映落在了趴在桌上的赵悦呈身上。
这一刻,赵悦呈的面容很安详,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看上去,就像是做了一个美梦,正在酣睡一般。
一旁,桑正将一件略厚一些的皮袄,披在他的身上,喃喃道:“清晨,天气还是寒的。”
“三生路上,赵公子切莫伤了身子。”
钱翩翩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桌前。
看着赵悦呈离别之下的笑容,喃喃道:“堂兄.你支撑整个钱家,终究.还是累了吗?"
说着,钱翩翩轻轻擦拭着赵悦呈眼角滑落的一点泪珠。
此时,桑的眼睛也有些红肿,眼睛里满是血丝,看上去也是十分的憔悴。
"钱小姐,早。"
钱翩翩微微点头:“早…"
这一刻,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不由地鼻尖一酸。
钱翩翩语气颤抖的问道:“道长,堂兄…他说什么了吗?"
桑抬头看向钱翩翩,语气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沉重:“赵兄,希望你活着。"
"好好的活着!”
钱翩翩擦了擦几乎要滑落的泪水,红着眼,展露出一个笑容。
她努力地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就和以前一样。
如同从前,赵悦呈和赵小呈出差回来的时候,她开心见面时的笑容。
半个小时以后,赵悦呈被桑放入了棺木之中。
一旁,龙共金、惠夫人、苍都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庞大的钱家,于历史之下的最后一页。
棺木前,钱翩翩满脸眷恋的看着两位堂兄,呢喃道:“堂兄还真是了解我啊“若是没有你们的嘱托,我如何还有信心,继续支撑下去呢”
“但是.既然钱家注定要在金陵城内破败下去。”
“那就结束吧”
"其实我们若是早一点想开了,是不是可以过得更好一点”
另一边,蔡宇哲的棺木前,老管家也不停的抹着眼泪。
钱翩翩忽然抬头看向了桑:“道长,关于我的两位堂兄,可否请你….…火葬.”
桑微微一愣:“没关系吗?"
"毕竟若是土葬,还能有个念想。"
钱翩翩摇了摇头,呢喃道:“丧事结束之后,我会离开金陵城。““我准备去香港,以我现在手里的财帛,在那里,我也能过得很好了。”
“我也不打算回来了,这里…我终究也不想回来了…”
“所以我要带着他们一起走。”
桑点了点头,旋即看向老管家:“请问,蔡宇哲要土葬,还是老管家心酸的抹了抹眼泪:“也火葬吧。”
“我没有妻儿,侄儿他也没有了爹娘,我带着他,继续跟着小姐。”
桑微微叹息,手一扬,符咒散落之下,化作点点火焰,落入棺木之中。
整个丧事,举办的非常简单。
本来,按照钱家的地位,最起码应该大操大办,还要请来整个金陵城内,有头有脸之人。
但是钱翩翩知道,两位堂兄生前,除了桑之外,再无挚友。
亲人的话也只剩下自己了。
剩下的人还有谁?
无非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生意伙伴,以及一些贪婪憎恶的军中高官。
这丧事,与其再浪费时间,做给一些自己都厌恶作呕的人看,还不如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收场。
最起码,在兄长离去的最后,不要让任何他们所厌恶的人,污了他们的黄泉路..骨灰被桑收容在了三个木盒子当中,并在每个盒子里,放入了一株草药。
“这叫欺魂草。"
“是我阴山派培育出来的一种草药。”
"相传,用于亡者陪葬之时,可让其在三生路上,听不见也看不见此生此世的悲伤回忆。"
钱翩翩郑重其事的将木盒接过,随后朝着桑和其他人,深深鞠了一躬。
桑连忙道:“钱小姐,不必如此。”
钱翩翩却摇了摇头,直起身子的刹那,她的眼神,已经微微的变了:“道长,我这一生…是幸运的…”
“年幼,家境还不错的时候,我有爹娘照顾着。”
“后来,家道中落,我又有了两位堂兄一起生活。"
“再后来,我爹娘遇害。但是,我的堂兄们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让我一直可以随心所欲的,做着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