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叫阵(1 / 2)

玩阴谋的心都脏,但高澄确实是在朝着小高欢的模样成长。 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吧。 高澄将此归咎于他的父亲高欢。 再给贺六浑记上一笔,又多出一个将来修筑玉璧城给高欢当陵寝的理由。 出于孝道,将来多为高欢打造些攻城器械陪葬,您老百年之后在地底慢慢琢磨怎么破城吧。 毕竟,高欢不能没有玉璧城,就像3D区不能没有蒂法。 回到自己帐中,杨愔还在等他。 “遵彦怎么还不休息?” “高王明日约战贼人,愔思及宗族至亲,不能入眠。” “遵彦只是文士,战场之上,还是要保全自己为主。” 杨愔握紧了双拳,恨声道: “愔家族数百口,皆为贼人杀戮,血海深仇,又岂能惜命。” 高澄一时不知该怎么劝慰,只能为他掰开拳头,与之同座,转移话题道: “前番将你抓捕献往邺城的杨宽向你请罪,你为何要饶了他?我可听说他是仰赖弘农杨氏之助方能为官,如此恩将仇报,你就不恨吗?” 杨愔沉默许久,终于感慨道: “人性自私,弘农杨氏有难,杨宽非我宗亲,却与我家有瓜葛,出卖我以求自保本就是人之常情,当时我尚且惶惶不可终日,更遑论是他,我又怎么能够因此记恨他。” 高澄听到这番话,同样默然,他终于完全放下了心中芥蒂。 正如杨愔所言,危难关头,自保是人的本能,他不能因为陈元康舍身护主,便记恨杨愔、崔季舒等人四散奔逃。 “遵彦,你的心胸比我宽广。” “世子莫要这般说,愔只是遭逢巨变,才有所悟。” “不说了,你回去好生休息吧,不把精气神养足了,如何能够为宗亲复仇。” 三月二十九,正值春夏之交,天气正好。 在斥候确认沿途安全后,高欢麾下两千骑兵、三万步卒往韩陵山挺进。 依旧广布哨骑,遮掩被粗布覆盖的战车行进。 各部依照先前部署,依韩陵山布阵,高欢堵塞归路,以示决心。 基于此前优秀的动员工作,全军都存死志,士气高昂。 高欢调拨给高岳五百鲜卑骑兵、命他与高敖曹麾下汉骑分居左右,各自隐藏,又命斛律金、韩轨等人为左军,蔡确领五百骑兵与彭乐等部为右军。 自己则领斛律平、王怀、薛孤延等部为中军,以战车结成圆阵防御,命窦泰领侯渊等部为前军,遮蔽敌军视线。 远方,旌旗蔽空,尔朱氏联军在高欢信使邀战下,缓缓而来。 位居中军的高澄看不见尔朱氏军阵,却能望见漫天飞扬的尘土。 他回头看向身旁握紧刀柄的杨愔,笑道: “有车阵防御,遵彦莫要担心。” 当日乐平城外,高欢也曾劝慰过初上战场的高澄。 可叹,曾经并肩作战的两方人马,终究要在韩陵山下一决生死。 “我只恨不能速去尔朱天光、尔朱世隆的首级。” 杨愔咬牙,咯吱作响。 “我会亲手把他们的首级交给遵彦祭祀宗亲。” 杨愔看着高澄,眼神中满是感激。 “贺六浑何在!何不出来与大王相见。” 有信使打马来到高欢前军阵前,转述尔朱兆的话,大喊道。 高欢策马而出与尔朱兆远远相望。 “贺六浑,我与你设坛盟誓,有香火之情,我将六镇降人交托与你,又许你东出,更封你为王,恩义如此,你为何还要背叛我!” 两军阵前,尔朱兆喝问道。 高欢大声反驳道: “我之所以与你同心勠力,盟誓结义,是为了与你共同辅左天子,现在,天子又在哪!” “元子攸冤杀天柱大将军,我只是为天柱报仇而已!” 尔朱兆如今也后悔不该杀死元子攸,但还是辩驳道。 高欢得理不饶人,暴喝道: “我当年亲耳听闻天柱计划谋逆,你也随行在侧,怎么能说天柱是被冤杀,再说,君主杀臣,哪有臣子报仇的道理,今日,我与你恩断义绝。” 说罢,不给尔朱兆反驳的机会,高欢拨马回到中军。 留下尔朱兆独自凌乱:不是,这人怎么这样,当初不是你贺六浑带头劝进? 又想想,当初确实是他们不听高欢之言,立了元子攸为天子,高欢所言天柱谋逆,指的也是后来计划废黜元子攸。 尔朱兆虽然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回到阵中。 说到底,尔朱兆还是太老实了,要换了小高王,他可不会区分高欢是在什么情况下劝进的。 两军阵前打嘴炮,哪有人还讲道理的。 先前叫阵时望见高欢前军阵型薄弱,尔朱兆心中大喜,于是点齐麾下骑众,打算依照原计划行事。 往各部派出的信使纷纷回来复命,皆复述尔朱天光、尔朱仲远、尔朱度律等人之言,道是必然遵从军令。 于是尔朱兆亲自领三千甲骑出阵,身后是轻骑紧随,留慕容绍宗统率自己步卒。 统领洛阳大军的尔朱度律望着尔朱兆出阵冲锋,心中却想起了麾下大都督斛斯椿的一番言语: “尔朱兆有勇无谋,其部必然先攻,大王何不按兵不动,坐观他们那对结义兄弟相互拼杀,以收渔翁之利。” 然而起了这份心思的不止尔朱度律一人,尔朱仲远、尔朱天光打的是同样的算盘。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明明说好尔朱兆领甲骑破阵,其余各军跟上掩杀。 可如今只有尔朱兆的部众快步而进,尔朱仲远、尔朱天光两路人马走走停停,行动缓慢,尔朱度律干脆按兵不动。 然而冲锋在前的尔朱兆可不知道。 这便是主君只有将才的弊端,尔朱兆自为先锋,瞧不见身后情形,统领步兵方阵的慕容绍宗发现了端倪,又如何指挥得动其余三路大军,追不上尔朱兆,驱不动其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