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没有给予高澄与侯景合兵的指示,可小高王还是计划与侯景齐头并进。 作为征伐三荆的主帅,这一战关乎自己在军中的声望,高澄当然要慎重以待。 留一万人在洛阳,全交由斛律光练兵的同时,防卫关西。 剩余京畿大军,高敖曹、段韶、尧雄、慕容绍宗四部合计两万大军编入出征序列。 其中确实有来自河南各州郡的九千气氛组,可斛斯椿等人在三荆匆匆招募的民夫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更何况还有侯景麾下一万士卒,这波飞龙骑脸要是都能输...... 那肯定是侯景的错!非得斩了他祭旗不可。 二月初八的夜晚,高澄心绪不宁。 明天就是出征的日子,他越发紧张。 虽然先后在乐平、韩陵两地随高欢亲临战场,但这终究是他第一次作为主帅领军出征。 就连枕在尔朱英娥腿上,都不能使高澄呼吸平静。 “就让妾身随夫君南下吧。” 尔朱英娥腿上的肌肤感受着小男人粗重的鼻息,她明白三荆之战对于高澄的重要性。 高澄心动之余,还是拒绝道: “家中必须有人主事。” 这句话让尔朱英娥心里暖暖的。 两人依偎许久,高澄还是心神不定,他出门命人将高季式唤了过来。 在高季式的护卫下,再往营中巡视。 没有出现想象中守门士卒阻拦的场面,这让高澄神色怏怏,可谁叫他经常出入大营,都已经混了张熟脸。 麾下要是有周亚夫细柳营的军纪,高澄都敢与贺六浑扳扳手腕。 好在大营夜里的守备依旧没有放松下来,每走几步就能遇见一队巡视的卫队,进营之前也多有哨岗。 在洛阳尚且如此,南下更是无需担心被人夜袭偷营。 不久,高敖曹等将领得到士卒禀告,纷纷前来相见。 高澄勉励了几句,便不再打扰众人休息,安心的领着高季式回城。 二月初九,天还未亮,尔朱英娥、小尔朱、元明月三人在府外相送,该说的话,昨夜都已经说完。 道别之后,没走多远,高澄便瞅见了躲在巷落里远远张望的元仲华。 高季式确认巷道中只有元仲华一人,高澄这才走了上去,问道: “你怎么躲在这里?” “我想送你。” 元仲华低头看着脚尖。 高澄心有所感,抚着她的黑发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元仲华鼻子一酸,忍不住哭出声来。 自从那天元仲华求见希望能够为父亲说情,却被高澄拒之门外,两人就再也没有了交集。 高澄忙于军政之余,回到府中还能游走在三位美妾之间,倒把元仲华抛在了脑后。 而元仲华这个小姑娘,日子却熬得艰难。 高澄将元仲华拥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 “清河王叛乱,若不杀他,人人效彷之下,我连自身都难以保全。 “不要怪我,谁也救不了他,他死了才能保住清河王府上下。” 元仲华躲在高澄怀中抽泣道: “我只害怕你不要我了。” 她抹着泪继续说: “我劝过阿爷,劝不住,我那天去找你之前,心底清楚结果,其实我没想过让你为难。” 高澄紧紧搂着她: “我知道,这段时间没有去看你,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两人拥抱了一会,高澄轻声道: “若是清河王府待不下去,你便搬回家来。” 这个家字让元仲华心中一股甜蜜涌了上来。 “阿母与兄姐都是明事理的人,阿爷要杀你,你却放过了我们一家,她们没有怨恨你,更不会迁怒于我。” 不能再耽搁时间了,高澄松开元仲华,为她抹了一把泪,说道: “渤海王府的大门始终为你开着,你在洛阳要好生照顾自己,往后莫要再一个人偷跑出来,快回去吧。” 说罢,高澄吩咐两名亲卫将元仲华送回,在她频频回首中,高澄领着众亲卫往城外大营而去。 行到营外,高澄再次向杨愔确认道: “遵彦,此次南征兵马所需的粮草都已经准备好了?” 杨愔笑着宽慰道: “大都督,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询问了,不止粮草,仆以尚书省的名义向沿途各州郡征发民夫,各地刺史、郡守甚至将民夫所需的粮秣都准备妥当了。” 高澄这才放下心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他确实有些患得患失。 第一次出征,可不想落得粮草不济,吃民夫的处境。 民夫除了搬运以及填沟壑之外,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备用粮。 当然,这些都只是在极端情况下才会发生,往前看,有程昱制作人肉干,往后看,还有秦宗权的吃人大军。 高澄自认关东在他的治理下,不会达到这种骇人听闻的程度。 进入营中,高敖曹、段韶、尧雄、慕容绍宗早已经领部曲列队在高台下,等候高澄发号帅令。 奉命留守洛阳练兵的斛律光也赶了过来。 今天是个特殊日子,他不想错过。 高澄在两万道目光的注视下,走上高台。 他见过许多次高欢在发兵前的演说,这时候轮到他,还是忍不住暗自吞咽了口唾液。 “我!京畿大都督!高澄!高子惠!” 硬着头皮大声呐喊后,高澄觉得浑身轻松了下来。 他继续喊道: “也许你们之中有人轻视我年幼,但我需让你们知道!高子惠十岁参与军政筹谋,十一岁为父王治理地方,卓有成效,如今十三岁,我要带你们南下搏一场富贵。 “你们只管拼杀在前,我高子惠以渤海王世子的身份向诸位盟誓,伤残或阵亡之人,抚恤分文不少,尽数交到你等家卷手中,若有人敢贪墨,全军共杀之。 “有子嗣者,你们的孩子会由我高氏抚养,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