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被搜捕,抓入府衙地牢受刑,获取情报。 高澄知道后,特意叮嘱留下性命,说不准将来还能换取彼此被俘虏的探子。 纵使被赎回来的探子不能再继续任职,但也可以给予一份体面的营生,算是对深入敌后的回报。 高澄走进大堂,众人虽忙碌,可在赵彦深的指挥下倒也有条不紊。 看见高澄,纷纷停下手中工作,向他见礼。 “你等自行其事,无需理会我,彦深,你随我去偏室议事。” 说罢,转身便去了大堂偏室,赵彦深也匆忙放下手中文书,紧跟上去。 偏室内,两人对坐,高澄将抑佛的打算全盘托出,赵彦深当即赞同,高隆之兴建庙宇一事,本就是他禀报的高澄。 但还是劝谏道: “昔日太武灭佛,充盈国库,然而行事太过酷烈,仆请世子少造杀孽。” 高澄闻言笑道: “彦深所言甚是,僧尼还俗耕种,还可为我缴纳赋税、服徭役,澄断不会效太武旧诏。” 太武帝拓跋焘的灭佛行动持续了六年,最开始只是命令僧尼还俗,到第六年,手段极度残忍,竟然下诏将北魏境内一切僧尼,无论老少,尽数坑杀。 废除寺院的同时,捣毁佛像,焚毁所有佛经。 若非太子拓跋晃崇信佛教,暗中庇护了一批僧尼与佛经,北方只有等拓跋焘死后,由南方僧尼北上传佛。 拓跋焘也是灭佛的三武一宗中,唯一一个打算彻底灭绝佛教的君主,他就是这样的汉子。 高澄知道佛教有它的积极作用,这一时期的僧尼们尽管多做恶事,但并不妨碍他们慈悲着嘴脸,导人向善。 而佛教所宣扬的生死轮回,也能够给予民众精神上的慰藉。 但是需要民众靠麻痹自己来忍受现世的苦难,本身就是统治者的失职。 高澄并不羞于承认这一点,毕竟国家沦落到这个地步,又不是他造成的,反而是自己一直在致力于恢复秩序。 期间,高澄又出偏室命人唤来崔季舒,三人在偏室中共同商议对于寺庙与僧尼的具体处置。 有太武帝坑杀在前,碰上小高王这样一位仁主,僧尼们不感恩戴德都说不过去了。 毕竟高澄只是夺去他们的财物,勒令他们还俗劳作,命不是还留着的嘛。 偏室中的三人说得口干舌燥,期间多次唤围聚在偏室周围的侍卫进来添水。 这世上不会真有人谋事的时候不让侍卫护在周遭吧。 直至正午,这才磋商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桉,高澄这才起身准备离去,临别时,将收集罪证之事交给了赵彦深。 等到获得高欢许可,便能立即动手。 回到府上,高澄终于记起了世界上还有王思政这个人。 王思政坐在地上,倚靠着囚笼,双目呆滞地望向门外天空。 这扇门一直开着,好教门外的侍卫能够看清屋里的情况。 被关了将近一年,最开始还有送饭之人与他说几句话,到了洛阳动乱后,元修出逃,而王思政是元修幕僚,因此再也没人敢搭理他。 王思政知道洛阳曾发生过动乱,那天的喧哗他听得清楚,但不知道具体情况,然而胜者终究还是高氏,否则他早就重获自由。 这些日子以来,他彻底断了被营救的心思,曾经在元宝炬府上见到的那个矮小身影,每天都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只有这个人才能放自己出去,他的怜悯才能让自己摆脱困境。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屋外响起。 王思政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门口出现了无数次在梦中见过的那位少年,只是身形比过去高了许多。 高澄看见王思政神情呆滞,他很生气,对看守头目说道: “我只是让你们关押他,何曾说过可以动刑!你们怎能将他给打傻了。” 看守头目同样是一头雾水,赶紧接受道: “世子,卑职真的没有动刑,他只怕是被关久了,这才看起来有点痴傻。” 而王思政也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朝思暮想的一幕终于出现了,自己终于等来了恩人。 他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呼喊道: “世子!我愿降,王思政愿为世子效劳。” 一张脸似乎要从两根柱子之间挤出来。 高澄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拉拢人的腹稿似乎用不上了。 他看向王思政的眼神有点怪异:你怎么不矜持一下,与我走一遍礼贤下士的过场。 王思政可不知道他的心思,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肯定是没办法出来了。 望向高澄的目光炙热而又充满渴望,甚至让高澄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我将你关了一年,你不怨我?” 高澄试探着问道。 “思政误入歧途,幸有世子阻拦,这才迷途知返,思政又怎能以怨报德。” 王思政说得情真意切。 高澄挠挠脑袋,该不会是患上斯德哥尔摩症吧,被害者对加害者产生好感与依赖性? “将牢门打开,把他带出来。” 高澄吩咐道。 身边许多侍卫,也不怕虚弱的王思政趁机发难。 高澄将洛阳动乱的具体情况告知王思政,对他说道: “如今元修西逃,我不能重用你,南荆州经历战火,城池被毁,我让人将你带去安昌,你参与营建城墙一事。” 王思政伏地叩拜,声泪俱下道: “思政深陷牢笼近一年,宗室叛乱之时,元修不思解救,独自逃往关中,思政与他早就恩断义绝,还请世子莫要因此贼而猜疑。” 高澄将他扶起,宽慰道: “你且好生参与安昌城营建,若是用心实诚,我自能看到。 “我早就知道南阳王府一众宗王暗藏祸心,但独独将你绑了过来,就是知道你是个有才能的人,宗王身份尊贵,但在我的眼里终究是比不得你王思政。 “我高子惠能够轻易放过元修、元宝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