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交给自己,难道要试探他的忠诚? 惊疑瞬间充斥了杜弼的内心。 好在高澄没有让杜弼瞎猜,他径直说道: “我意由杜大夫上表弹劾司马子如受贿一事。” “这...” 杜弼还是不敢相信,他从未听闻高澄与司马子如有过矛盾,反而听说高澄与司马消难情同手足,今天的事前后都透着一股怪异。 高澄耐心解释道: “杜大夫勿虑,如今大魏贪腐之风猖獗,澄有心整肃,还请杜大夫助我。” 杜弼闻言激动道: “请尚书令放心,下官必将此案办成。” 像杜弼这样的清廉官吏,并非一无所求,他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打击贪腐,整顿风气。 高澄却摆手道: “杜大夫误会了,此次上奏弹劾,绝不能给司马子如定罪。” 杜弼脸色一僵,心中气愤,他觉得高澄是在耍弄自己。 不等他展现自己的风骨,负气离去,却听高澄说道: “司马子如贪腐罪证确凿,但必须将他放过,甚至杜大夫也将因此获罪。 “澄会说服苦主司马子如上表,为杜大夫免去罪责,并以此为由,赋予御史台风闻奏事之权,不以言语问责。 “杜大夫以为此举与斗倒一个司马子如,孰轻孰重?” 杜弼闻言激动跪拜道: “诚如是,下官愿为尚书令驱使。” 高澄一把将杜弼扶起,笑道: “此事就交由杜大夫了。” 别看北魏吏治腐败,但它也有相应的官吏问责制度,比如御史,他们需要为自己的弹劾负起责任。 这才出现御史台其余人都在尸位素餐,杜弼一人包揽了全部业绩的现象。 毕竟在停年格的制度下,做得再好还不是要熬资历,一旦弹劾不成,说不准就给贬官免职了,这种情况下,御史台众人谁还愿意做事。 也就剩了杜弼这个四十多岁的愣头青,还凭着一腔热血想要与官吏不法做斗争。 只有确定了御史言官不以弹劾获罪,调动他们的工作积极性,高澄才能依靠这支监察队伍,大肆打击贪腐。 杜弼告辞之后,径直回御史台,书写弹章。 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总要细查一番,确认罪证确凿再行弹劾,否则也不会包揽御史台业绩,却从未被问责。 但这次不同,高澄已经明言此次上表绝对不能给司马子如定罪,那么再去细查其中罪证真伪,也没了意义。 他不觉得高澄会欺骗自己,真要整治他,哪需要这么麻烦。 当天杜弼就向天子上表,以贪腐之名,弹劾尚书右仆射、侍中司马子如。 弹章一上,举朝震惊。 人人都觉得杜弼患了失心疯,如今高党说一不二,司马子如作为高党重要人物,却被人弹劾。 关键还是以贪腐的名义,在众正盈朝的大魏,什么时候贪污也成了罪名! 当司马子如被从尚书台诏去明光殿时,他深深看了言一旁观望的高澄。 整个洛阳城,有能力、有胆量动他的只有高澄,但司马子如着实想不明白高澄动自己的原因。 正如高澄对司马消难所言,司马子如摸清小高王的性子后,决定在政事上保持与高澄共进退的原则,两人之间从未有过摩擦。 去到明光殿后,面对大魏天子元善见的责问,司马子如坚称自己无罪。 事先派去请示高澄的宦官回报,高澄自称与司马子如有叔侄之情,理应避嫌,如何审理全由天子自主。 没有了高澄的干涉,元善见第一次行使职权,难免激动,他迫不及待革去司马子如一切官职,将他投入狱中,任命都官尚书主审。 都官是尚书省六部之一,也是刑部的前身,顶头上司是高党二号人物高澄,处置的又是高党重要人物司马子如,都官尚书一接到任命立即往尚书台求见高澄,向他寻求指示。 高澄还是那番话,自己需要避嫌,不愿涉身其中。 就在都官尚书沮丧辞别之际,高澄突然道: “司马叔父年近五旬,不得施以刑罚,一应涉案人员,未免屈打成招,也不得棍棒相加。” 这话一出口,都官尚书立马了然于胸:不许用刑,那还审什么。 明白了高澄要保司马子如,都官尚书升堂时,一点也不敢耍官威。 要不了几天司马子如就要官复原职,重当自己直属上司,这时候冲他摆谱,这不是给自己前途添堵么。 司马子如上堂后,也瞧出了端倪,被找来的行贿之人,个个面无惧色,而都官尚书只是询问一番便加以采信,这不是摆明了高澄在幕后操作,要为自己脱罪么? 难道弹劾自己不是高澄主使? 虽然弄不清缘由,但司马子如依旧坚持自己无罪,他仿佛让人污蔑一般,愤怒道: “老夫当初手持一根手杖投奔高王,高王给了我露车一乘,卷角母牛犊一头。 “牛犊已经死去,只剩了卷角,此外所有资财,都是朝廷发放的俸禄,出自民脂民膏,何曾受过他人贿赂!” 都官尚书命人将司马子如的辩词记录,便让人将他带回狱中,暗地里交代要好生照顾。 而此时,司马消难正跪在尚书台外为父亲叩首鸣冤。 那砰砰作响的磕头声,听得出门的高澄直皱眉。 驱散了厢房文吏, “道融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司马消难笑道: “越是诚心,父亲日后更是不能苛待于我,今日之痛,只在一时而已。” 对于司马消难的孝心,高澄不予置评。 司马消难又说起家里如今乱成了一锅粥,其母听说司马子如入狱早就乱了方寸,得知司马消难要来求见高澄,直把高澄当了救命稻草,现在家中等候消息。 高澄嘱咐司马消难回家安慰好母亲,转告她自己不会让司马子如出事,便将他打发走。 对于司马消难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