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那瓌的如意算盘拨得响亮,毕竟女儿作为嫡妻,一旦诞下子嗣,便是嫡长子,是高澄法理上的继承人。 他也知道指望才十岁的蠕蠕公主生育并不现实,但养上两年,到了十二便已经是他能够忍耐的极限。 这时代,并非没有十二三岁生育的女子。 于是在听了秃突佳转述高澄的想法,希望能够多养蠕蠕公主几年,再行夫妻伦理后,才有了秃突佳这项特殊任务。 秃突佳在洛阳时,也不只顾吃喝玩乐,多有回禀东魏情报,就连元仲华七岁嫁作高家妇,却一直在清河王府养到十六岁这件事情,也不曾放过。 阿那瓌可没这个耐心等待六年,甚至更长时间。 作为送婚使的秃突佳也很难办,兄长已经说了,不生嫡子便不许他回柔然,洛阳虽好,真让他在那待上许多年,只怕自己都要被王庭遗忘。 可兄长阿那瓌向来说一不二,他的决定,秃突佳不敢对,只能往自己那位义弟身上想想法子了。 自然是要心平气和,好好与高澄商量这件事情。 总不会有人提了刀,堵门谩骂,逼迫他人行房事吧,不会吧! 在晋阳,也有一只车队启程向洛阳而去,原来是高欢将第十子高湜与第十一子高济送往洛阳由高澄抚养。 高湜为游氏所生,早些年游氏无子,高欢甚至起过将亲侄儿高睿交由她抱养的心思,只不过因高澄劝阻方才罢休。 第十一子高济为嫡子,由娄昭君所生,与高湜同龄,两人都不满周岁,被乳娘抱在车厢里南下。 送走了两儿子的高欢没几日便带着高孝章、高孝瑜兄弟俩并一众妻妾,再巡河北。 二十万并州胡将随他过太行山至邺城,在河北暂住一些时日后,再转道河南于洛阳拜谒天子。 大军开拔,耗用不菲,但秋后就将出兵关陇,震慑地方也是应有之事。 以免大军入关,却面临后院起火的两难局面,他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用全族性命为宇文泰解围。 而高澄同样在为西征而做准备,为此,他不再颁布新的改革措施,以免过度刺激到了关东门阀士族。 如今柔然与东魏交好,又试图攻灭高车,必然不会插手中原战事。 高澄更是拿自己的政治信誉,与吐谷浑约为兄弟之国,想来吐谷浑也不会全力救援。 唯一能够干预这场北方统一之战的只有南梁。 为此,高澄计划在秋收以后征召相、冀、定、沧、济五州兵马十万由冀州刺史娄昭统御南下,屯驻虎牢,与梁州刺史段韶分领这一支兵马,策应南部三大防区,即侯景所领荆州、尧雄所领豫州、高岳所领徐州。 高澄只是信不过自己的亲兄弟,对于舅父娄昭与表兄段韶,却是百分百的信任,之所以让段韶分领,也只是担心南梁救援西魏心切,全线出击,娄昭无暇分身而已。 高欢的车架才出太行,来到河北的时候,送亲的秃突佳也进入了朔州境内,也就是当年的怀朔镇。 此时距离阿那瓌焚毁怀朔镇已经过去十五年,昔日的怀朔镇城依旧断壁残垣,荒废日久。 秃突佳望了一眼怀朔镇城,心道: ‘若没有我兄长一把火,想必贺六浑也无今日成就。’ 此言倒非虚假,正因为六镇被毁,镇民流离失所,北魏朝堂只得将六镇军民迁往河北冀、定、瀛三州安置,又恰逢河北遭遇水旱之灾,才引发六镇河北起义。 高欢也是凭着在义军中混迹的履历,孤身入敌营,临战策反葛荣麾下万人,就此由无兵权的账内都督,跻身尔朱氏领兵大将的行列。 送亲队伍继续南下,抵达晋阳本要拜会高欢,却得知他去了邺城巡视河北,这才罢休。 渡过黄河时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夏季。 太昌九年(540年)四月二十三,高澄亲往建春门外迎接他的未婚妻子蠕蠕公主与义兄秃突佳等人。 不时有哨骑打马前来报告距离,并没有让高澄等待太久,很快,他便望见了自城北绕道而来的车队。 当先的是与慕容俨并驾齐驱的秃突佳,只远远瞅见了高澄,他便兴冲冲打马而来。 “贤弟公务繁忙,又何须亲自出城迎接。” 人未至,声先达,秃突佳朗声笑道。 “义兄不远万里而来,澄若非有公务在身,定是要往边境相迎。” 待其翻身下马,高澄与秃突佳紧紧相拥,好似真有多深厚的感情。 两人寒暄时候,车队也走得近了,一辆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一角,蠕蠕公主就着缝隙打量着高澄,暗道: 原来慕容俨没有骗我,果真生得好模样,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 高澄先与慕容俨言语几句,好生安抚一番后,才让秃突佳为自己引见蠕蠕公主。 行至车前,门帘被彻底掀开,便看见了一个有着小麦色肌肤,五官还未长开的少女。 高澄只是用鲜卑语简单与蠕蠕公主交流几句,便领着一行人进城。 高澄特意绕道洛阳大市,让蠕蠕公主见识中原繁盛,性子太孤僻可不是好事。 当然,这一次依旧避开了以丧葬为生的慈孝、奉终二里。 柔然王庭也有集市,却无论如何也比不得洛阳大市的繁华。 到底才是个十岁的女孩子,蠕蠕公主瞧见了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虽只是粗略一览,却给她留下深刻印象,都已经在心底计划着哪天要往洛阳大市好生游玩一番。 高澄将秃突佳与蠕蠕公主安置在燕然馆中,还未成婚,也不能立即搬进渤海王府。 他特意清空了当年阿那瓌居住的院子,安排蠕蠕公主入住。 听秃突佳一番介绍,蠕蠕公主又思念起了远在漠北的父亲,不由红了眼眶向高澄表示感谢。 这小半日相处下来,高澄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