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武艺高强的人,往往自夸,但羊鸦仁却明白,陈庆之的统帅才能并非自己可比,大家都是名将,但陈庆之的名将含金量要明显高于自己。 于是东魏三段防线,最后只剩了镇守徐州的高岳。 因高澄的出现,这一时空的高岳稍显寂寂无名。 首先是韩陵之战,因高澄献策暗结车阵,高欢中军依阵而守,并未遭受太大冲击,也就没了高岳领五百骑横击,临危救主,与高敖曹一同力挽狂澜的风光。 又因为高澄过早展现军事上的才能,垄断了河南战事的指挥权,高岳一直无用武之地,只能在高欢麾下随征,虽然先后参与参与了秀容之战、平定纥豆陵部落、稽胡刘蠡升等一系列战事,但并无太过亮眼的表现。 奇袭秀容是窦泰领精骑一天一夜奔袭三百里,将尔朱兆逼死,收服纥豆陵尹利同样是高欢步兵吸引注意力,再由窦泰袭击其部落,抓捕妇孺,等待纥豆陵尹利追逐时,两军夹击,一战收编纥豆陵部。 刘蠡升更是在高澄派遣的赵彦深挑拨下,被其部将所杀。 因此在羊鸦仁看来,高岳这人能在犯下大错后,依旧身居高位,不过是仰仗其与高欢的亲戚关系,不过是个无用之人。 所以自然而然的,在西部侯景、中部尧雄两块硬骨头的对比下,羊鸦仁决定捏一捏软柿子,起淮南大军七万进犯徐州。 七万大军中还有曾经夏侯夔麾下号称冠绝当世的一万精锐。 这支夏侯氏私兵部曲,自夏侯夔病故,由于长子夏侯撰转为文职,任太仆卿,便落到了次子夏侯譒手中。 这一次出征,夏侯譒热情高涨,他有心通过这一战洗刷当初的耻辱,昔日高澄领轻骑奔袭北上的夏侯譒,其所率州郡兵或死、或降、或逃,也使得原本占据兵力优势的夏侯夔、羊鸦仁抱憾退兵,使得东魏趁机夺占谯州,并改名为南兖州。 那一役,夏侯譒被打的怀疑人生,最终是父亲夏侯夔的一巴掌才将他打醒,纵使事情已经过去数年,那份屈辱他始终没有忘记。 如今父亲病故,兄长自认没有统兵才能转做文职,重铸夏侯氏荣光的重担就落到了夏侯譒的头上。 自打随羊鸦仁北渡淮水,夏侯譒拼死奋战,多有攻城拔寨之功,也甚得与父亲交好的羊鸦仁赞誉。 可南梁势如破竹的另一个原因是高岳收缩兵力,决心依靠彭城,等待救援。 高岳当然是有援军的,娄昭带了十万大军南下,与段韶分领,如今正驻扎在滑台,收到羊鸦仁集结兵力的消息时,他已经向滑台求援,回报消息的信使也早已回了彭城,告知他将由段韶领其旧部五千人并五万河北大军前来救援。 段韶如今在外人看来名声不显,他随高澄数次征战,多有功勋,但一直被那个表弟的光芒所掩盖,少有人知其能。 但作为高欢堂弟,高岳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高欢在西征大败后,就曾与高岳感慨: ‘我每次跟段韶讨论兵事,都能听到许多高明的见解,如果那时有他参谋,也许北方早就没有能让我劳心的了。’ 此次西征,之所以没带上段韶,只不过是河南必须有人足够值得信任的人来坐镇,这份信任不光是忠诚度,更是能力。 而这一人选不是高澄,就是段韶,在军事上,无论娄昭、高岳在能力上都是不如高澄、段韶。 侯景、尧雄在能力上能够得到信任,但到底不是自家人。 在高澄一心随父西进的情况下,高欢也只能与他商量,留段韶在河南。 高澄也深知段韶之能,毕竟是北齐三杰之首,于是在娄昭十万大军中为他分拨了五万人马。 高岳知晓了段韶将来援,更加坚定了坚守的信念,他与段韶少有相处,只知道这个人吝啬却又好色,但他深信自己堂兄高欢看人的眼光,也有预感,此役过后,段韶必将扬名天下。 正在行军的段韶并不知道高岳的预感,但他也确实有将羊鸦仁当作踏脚石的打算。 段韶麾下五万五千人中,仅五千人是脱产战兵,但羊鸦仁麾下七万人,同样存在大量的州郡兵。 只是光论兵将素质,无疑还是南梁更强,不止有夏侯氏一万精锐,羊鸦仁自己更是养了五千余人的脱产战兵。 战兵五千对一万五,州郡兵五万对五万五,东魏通通处于劣势,但战争并非数人头,否则高欢也不会有第一次西征大败。 东魏大将多是北镇武人出身,喜冲阵,好逞武勇,就连给汉军撑门面的高敖曹实则也是一个莽夫,如尧雄这等智勇兼备之人少之又少,但恰巧,段韶就是其中之一。 相较于两军正面拼杀,段韶更乐于使用计谋,倒与过去的高澄一般无二。 如今西征,高澄之所以赞同两军堂堂正正对垒,不过是面对宇文泰这个狡诈的对手,在倾国之战的前提下,不愿再用计犯险。 可以瞧不起宇文泰、高欢这些人的大兵团指挥能力,人数一多,这两人表现得都很拉胯,比如宇文泰就输了河桥、邙山两战。 哪怕宇文泰杀了东魏大将高敖曹,但不能改变沙苑一役后东出河南的西魏大军被赶回关中的结局。 但绝不可以轻视他们的智谋,无论是高欢两条流言获取广阿之战的胜利,轻而易举夺下河北的控制权,以及四次试图出兵秀容却半道而返,使尔朱兆放松警惕时,与元日命窦泰直捣黄龙,逼死尔朱兆。 还是宇文泰在形势艰难的时候,数出谋略,使西魏成功抵御住东魏的前期攻势,都让世人见识到了他们二人的才智。 所谓计谋大多只能对蠢物起到作用,比如高欢玩弄尔朱兆,以及中了降智BUFF的高欢被宇文泰摩擦。 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