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如王阿井一家因科举改变命运之人,不在少数。 进士榜固然难登,但举人功名却也能为吏,莫要小看了吏员身份,对于普通百姓,甚至也能称是老爷级别的人物。 虽说推行了五京制度,但京试依旧设置在了洛阳,但那也是明年三月份的事情了。 昭德六年(553年)八月十七,中秋刚过,襄城王府即传来消息,高欢第八子,襄城郡王高淯病危。 高澄闻讯,立即命尧师率领卫队护送,亲往襄城王府探病。 高淯是高澄一众嫡亲兄弟中,最受他喜爱之人。 高欢诸子挑选府臣,多是富商群小、鹰犬少年,唯有高淯,多引清流士人,与他们在府内吟诗作赋,议论文学。 高淯身子骨本来就差,这是娘胎里落下的毛病,娄昭君生他时遭遇难产,甚至险些丢了性命,故而对他甚为厌恶,待其尚且不如庶子。 两年前,高淯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幸得全元起救治,但当时全元起便告知高澄,只是迁延时日罢了,难以根治病因。 此番襄城王府前来报讯,便是听了全元起的意见,让高澄来见最后一面。 高澄抵达的时候,襄城王府已经挤满了人,高洋、高演等兄弟,高孝章、高孝瑜、高殷等子侄,悉数到场。 哪怕高澄已经是心急如焚,但还是耐住性子,等待尧师驱逐了诸王带来的奴仆、卫士,以禁军控制了整个襄城王府,才步入其中。 不顾众人问候,高澄快步走到榻前,看着八弟高淯病容憔悴,气若游丝,小高王心如刀绞。 由于高欢担心其余诸子留在晋阳,会暗中联络将领,对高澄产生威胁,于是便将儿子们尽数送往洛阳,交由高澄教养。 高澄与其说是兄长,更不如说扮演了他们成长道路上的父亲角色。 除了提防高洋、高演这些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兄弟以外,高澄对于剩下的嫡庶兄弟,绝对担得起担得起一句长兄如父。 只要他们不鱼肉百姓,想出仕,便按照才能授以官职,让他们以文官身份参与政事,如高浚、高淹、高浟等人就在外地担任文职刺史。 要享乐,便为他们操办婚姻,赏赐金钱。 因而高澄与除高洋、高演以外的其余兄弟关系都很亲密。 高淯见到了兄长到来,强打精神将手指向襄城王妃怀中的婴孩,想要言语,却说不出话。 “放心好了,为兄会替你照顾好他。” 这时襄城王妃抱着婴孩走上前,朝高澄一拜,哽咽道: “陛下,夫君此前说过,想起陛下为孩子命名,还请陛下成全。” 高澄转头看向病榻上的弟弟,高淯没有力气再点头,便与他眨了眨眼睛。 “高瑄,如何?” 高澄问向高淯,高淯嘴角微动,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高澄从襄城王妃手里接过未满周岁的侄儿高瑄,将他放在高淯的枕边,承诺道: “为兄会将瑄儿视如己出,为他封赐王爵,精心教养。” 高淯闻言,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再无遗憾的他安详地闭上双眼,右手在高澄手中滑落,一时间卧房尽是哭喊声。 两年前,全元起为高淯救治后,曾向高澄担保,若是静养,高淯还能支撑五年,如今才两年就以十八岁的年纪病故,但高澄也没有泽贵全元起,毕竟人家都说了,需要静养。 可高淯自知寿数不长,又无子嗣,急切之下,也不顾医嘱,才导致了病情急速恶化。 但万幸的是终究是留下了这一条血脉。 娄昭君姗姗来迟,她到达襄城王府的时候,高淯已经气绝。 高淯生前,最不受母亲疼爱,没想到死后,娄昭君却哭得险些昏了过去。 娄昭君不再怨恨十八年前的难产,却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弥补这个受尽委屈的儿子。 高澄亲自为高淯发丧,追赠假黄钺、录尚书、定州刺史,命礼部议论谥号,最终定下景烈二字,是为襄城景烈王。 丧礼过后,高澄将襄城王妃唤来,与她道: “若是你不愿守节,我许你另择婚姻,瑄儿由我抱入宫城抚养。你若是愿意守节,瑄儿自是留在王府由你教养,可丑话说在前头,但凡有秽闻传到我的耳中,知晓你辱没了淯弟名声,使其为人所讥,非你一人所能承担罪责,必将遗祸家族。” 高澄的意思很清楚,改嫁可以,但必须断绝关系,他可不能让自己侄儿再让一个继父。 襄城王妃闻言脸色一变,但随即镇定心神,坚称要为亡夫守节。 不知怎地,高澄又回忆起了元季艳,终究还是放软了语气: “若有一日改变了心意,便大大方方告知我,再改嫁他人为妇,只是不能以淯弟嫡妻的身份使他受辱。” 襄城王妃自是连声谢恩。 高澄之所以有此安排,也是可怜这襄城王妃,其实她也不过十七岁,与元季艳丧夫时的年纪差不多。 叔父高琛能偷嫂,但是高澄却不会对弟媳起意,与元季艳终究只是意外,是特例。 若这年轻少女耐不住寂寞,不愿孤寂一生,高澄随时可以许她改嫁。 守节这种事情,需得自愿,不能强逼,否则迟早会有秽闻传出。 至于高欢的侧室没有选择的权力,怎么说她们也是小高王的庶母,高澄肯定不会放任她们改嫁。 当然,也无人敢娶。 处置完丧事,高澄回到宫城即下诏,以未满周岁的高瑄承袭王爵,襄城王妃便也成了襄城太妃。 与此同时,小高王也没有忘记交待陈元康,盯紧了襄城王府,无论如何也不能使其弟蒙羞。 昭德六年(533年)九月初七,高澄又下诏书,昭告天下,将于五日后南巡。 帝王出巡,固然劳民伤财,但新得江南大片土地,必须领大军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