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除了对不起,沈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沈寒江是冲着他去的,没从他那边拿到钱之后,就心怀怨怼。 如果当时,他给了沈寒江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又或者,在接到贺叔他们两的时候,没有在那时候分心想着告诉他们他和贺水北恋爱的事情,他要是再谨慎一些…… 那样,他就可以把贺叔桑姨推开。 那么,此时此刻在手术室里的,就不会是贺水北的父亲。 就不会是他敬重了二十多年的贺叔。 他很懊悔,很自责,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像是坠入了深渊里面,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黑,周围只有一个声音在循环着。 ——该死的人是你!你最该死! 早就该死了,死在战火纷飞的国家,死在战友之前,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彼时,安静的手术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烨扭头过去,看到的是周锦年谢图南夫妻带着儿子周尤。 沈烨不敢面对贺叔的任何一个亲人,他非常自觉地站了起来,退到了最边上的位置。 如果可以,他希望现在自己是隐形的。 如果不是迫切地想知道贺叔的手术结果,他可能连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得在内心,一遍一遍地祈祷,手术成功,手术成功,手术成功…… 可能他们都知道了肇事者是沈寒江,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 所以沈烨觉得他们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是责备吧,还有愤怒…… 沈烨垂首。 把头低得很下很下。 从沈寒江第二次打他开始,他就再也没有低过的头,这次低下了。 …… 谢图南坐在贺水北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她这才回过神来,起身。 目光有些涣散地看到了已经站在角落里的沈烨,看他这样,她有些难受。 刚才那话,不该说出来。 但她也只匆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谢图南说:“婶,我没事。你们怎么这么晚过来,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我哥就可以了。” 谢图南眼里都是心疼,“我和你叔也是才知道这个事,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总得有大人在,免得出事。你爸爸他,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贺水北点头,坚信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没事。 而那边,周锦年看了眼沈烨,表情凝重。 给了贺山南一个眼神,走到边上去,小声说:“我刚才来的时候,打听了一下沈寒江的情况,人是抢救过来了,在ICU里面。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毛病,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沈烨他……” “周叔,你也别说沈烨了,当时我要是在,我能直接给沈寒江弄死。沈烨他一直把我爸当成他半个父亲,只是……”贺山南语气里透露着疲惫,“只是眼下我爸手术不知道成功与否。” 十多个小时的手术了。 贺山南回头看了眼贺水北,又看了看沈烨。 这事儿弄的。 …… 似乎都是一对一的安慰,周尤想了想,走到沈烨边上。 “烨哥,你的手……去处理一下吧……”周尤不像平时那么吊儿郎当,认真得很。 但他说完之后,沈烨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垂首站在角落里。 见他没开口,周尤也不敢多说什么。 手术室外面就这么陷入沉寂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一般。 直到手术室上的灯,啪地一声暗了下来。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他们全都涌到了手术室门口。 贺水北问:“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的表情不是很明朗,微微摇头,“手术完成了,但贺先生伤得太重,我们从无菌通道把他送到了ICU里实时监控。如果能顺利度过危险期,贺先生才算是稳定下来。但具体什么时候醒,我们……也说不好。贺先生伤得太重了。” 他们用了最先进的仪器,做好的药物,最权威的医生。 医院的权威医生都在为这台手术出谋划策,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拯救他。 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个结果,他们说不上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