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看着萧重渊,没有说话。
但是萧重渊像是心有所感,回答了白明微的疑惑:“刘尧知道我来,缠着我给他做饭,我又不愿意伺候他,自然要躲远一点。”
白明微忍俊不禁:“说起来,在北疆那段时日,九殿下的嘴都被你养刁了,现在连御厨做的饭都下不了口。”
萧重渊叹了口气:“那没办法,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能为心爱的女子做饭,也是一种幸福。”
“父亲还说,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不仅是顶门立户的作用,这个家是否温馨幸福,取决于当家的男人是否有用。”
“如果一个家里的男人,有担当、敬父母、爱妻子、疼子女、能挣钱,且又能照顾家庭,那么这个家一定幸福而温馨。”
“女人,是越宠越有爱的生物,越呵护越美丽的花朵,也需要以真心去换真情。”
白明微含笑:“我从来不觉得,家是一个人的责任,但是从我的叔辈以及兄长们身上,我也明白男人对于家庭的重要性。”
“正所谓‘父爱则母静,母敬则子安,子安则家和,家和万事兴’;‘父懒则母苦、母苦则子惧、子惧则家衰。老无德、父无能、妻受苦、子劳苦’。”
萧重渊笑意吟吟:“正是如此。很可惜刘泓没有教刘尧这些道理,所以刘尧连一顿好吃的饭都做不出,肯定没我有用。”
白明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以为你在和我讨论家庭方面的事情,没想到绕来绕去,你就是想说,你比九殿下好。”
萧重渊抿嘴:“那是当然,所以你可不能学那水往低处流去,移情一个不如我的人。”
白明微无可奈何:“你可真是,谁都可以是你吃味的对象。”
萧重渊表示:“那当然,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八岁小子,甚至连一直公蚊子,都不能离你太近!”
白明微很想敛住笑意,只是那唇角,却怎么也压不出。
她抱着手,踢了踢面前的鹅卵石。
在萧重渊无比郑重的目光中,她终是伸出手,去拉了拉萧重渊的袖子。
“是,连只公蚊子都不行。”
萧重渊这才露出笑意,反手将白明微的手握住。
那大而宽厚的手掌,包住她的手,带着灼人的温度。
白明微挣扎了一下:“你又忘了咱们的约定了?”
萧重渊从腰间取下荷包,荷包里妥帖放着一根绳结。
他取出来,放在白明微面前:“我们之间的约定有很多,比如说,我曾说过,只要你需要,我就算是死了,也要爬出来到你身边。”
“我收到这绳结的时候,就知道你想我了,所以安排好一切后,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找你。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没有忘。”
白明微分明知道,他在偷换概念、混淆视听。
但是责备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曾告诉过萧重渊,等她可以解甲归田时,她一定会心无旁骛地留在萧重渊身边。
在那之前,家国天下、责任担当,都会被她置于儿女私情前面。
一直以来,他们心意相通,中间却横着东陵的山河大海,近在咫尺,却那么遥远。
她也克制这一份感情,一直都很克制。
然而江北一行,她亲眼见证太多生与死,那一线之隔,便是天人永别。
所以此时此刻,就算是萧重渊耍赖,她也不忍责备。
而她,也不再吝惜情理之内的表达。
谁也不知道死亡何时到来,她最怕的不是那谶言应验。
她怕的,是很多情感在活着的时候没有表达。
最后,她把那枚子衿又放回荷包里。
递给萧重渊的同时,她握住萧重渊的手:“是,有些想你,想你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眼疾有没有复发,堆积如山的公务是否把你压得喘不过气……如今你来,只是看到你,我的心便放下了。”
萧重渊闻言,怔忪许久。
而后,他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你总是,可以轻而易举拿捏我的要害。你可知听了你方才那番话,便是叫我现在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白明微伸手,为他把垂落面颊的发丝捋到耳后。
“但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有任何不测。我要你答应我,我们都要保重自己。”
萧重渊又将她的手握住,两人离得很近。
有风轻拂而过,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白明微一抬眼,萧重渊脖颈上那颗小痣清晰可见。
她竟觉得可爱,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地触在那颗小痣上。
萧重渊一颤:“你作甚?”
白明微含笑:“你这里有颗痣,小小的,很可爱。”
萧重渊唇角挑起,猛然凑近白明微:“我嘴边也有一颗更小的痣,你仔细看看。”
“不,你说谎。”白明微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从未看到那里有什么痣。”
萧重渊露出疑惑的神色:“是么?我还看得见的时候,记得这里有一颗痣来着。”
“莫非我失明之后,那颗痣消失了么?也没有人告诉我,因为他们都不敢直视我。”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