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宜公主刚抬头,那东西便破开车顶,从上面钻进来,抱着她的脑袋,便是一顿扇扯。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令宜公主,这时也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她尖叫着,惊慌着,双手胡乱地抓着。 狼狈而不堪,可笑又滑稽。 心腹掀开车帘一看,原来是一只黑黢黢的大老鼠,正站在公主的肩头,伸着爪子去挠公主的头发与脸。 青丝散乱,发钗簪珥簌簌而落,面上也布满红色的抓痕,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 心腹当即大喊:“来人啊!快来人!” “大老鼠”听到心腹的喊声,纵身一跃,从窗户遁了,留下狼狈不堪的公主,抚着受伤的脸大喊大叫。 仪仗当即就乱了。 宫娥惊慌失措,侍卫抽剑四顾。 数十人就在这当街,上演了一场人仰马翻的景象。 适才看热闹的百姓并未散去,此时又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但却没有人上前帮忙。 刘家早已失了民心,谁会去管刘家人的死活? 更何况,要是冲/撞了贵人,好心得到的不是好报,反而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白明微离得近,当即就冲过来。 她掀开帘子:“殿下没事吧?” 令宜公主捂着满是伤痕的脸,尖锐的吼声震破耳膜:“滚!” 白明微当即就放下帘子,退到了一旁。 宫人急得大喊:“镇北大将军,你怔着做什么?公主被老鼠咬了,还不快把那只老鼠抓过来剥皮抽筋!” 白明微闻言,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提醒几句:“啊?老鼠啊,那不会得鼠疫吧?” 心腹吓得脸青唇白,当即就催促赶车的侍卫:“快,快带公主回宫,传御医,传御医!” 而这时,令宜公主像是已经平静下来,叫停了即将把马车往宫里赶的侍卫。 “慢着,本宫奉旨前来迎接西楚摄政王,不可失礼,继续走吧,等完成任务再回宫。” 心腹很迟疑:“殿下,这……” 令宜公主的声音,从马车里透出来:“你上来帮本宫整理整理,可不能失仪了,叫人觉得我们东陵人没有礼数。” 心腹不敢不从命,只能乖乖上马车。 “都归位!” 威严的女声再度响起,众人手忙脚乱归位,公主的仪仗很快又恢复如常。 适才的一幕仿佛未曾发生。 但从百姓幸灾乐祸的神情来看,这位公主被老鼠啃一事,怕是会被当成笑料谈资,让百姓茶前饭后好好说一阵子了。 白明微抬头,看到浑身被染得黑黢黢的小白,正站在屋顶歪着脑袋望向她,一脸无辜的模样。 小家伙用后爪挠了挠耳朵,随后便化作黑色的闪电,消失在屋顶上。 白明微心里透亮,这小白不会无缘无故伤人,定是令宜公主憋着什么坏,连小白都看不下去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跟随在公主的仪仗身边。 身为武职官员,就算身穿官袍,此时她也不用坐轿子。 笔直的身躯,看起来比任何一名护卫还要可靠。 前边的轿子里,萧重渊捧着“黑化”了的小白,问:“怎么又调皮了?” 小“白”貂一听就来气,手舞足蹈地比划,把令宜公主准备陷害白明微的事情,咿咿呀呀地说出来。 萧重渊唇角抿起,轻轻拍了怕它的脑袋:“做得好,你可别去找小姑娘领赏,免得给她添麻烦。” 小“白”貂乖巧地倚在萧重渊的臂弯,憨态可掬的模样,分外讨喜。 驿馆很快就到,里头原本就住着西楚的使臣。 知道萧重渊莅临,众人早早就在院子里候着,便是热得汗流浃背,也没有人敢往绿荫底下站。 令宜公主头戴斗笠,脸覆面纱,引着萧重渊进驿馆。 反正萧重渊是盲的,就算她把头包成粽子也无所谓。 在萧重渊心里,她的美丑本就无关紧要。 白明微则跟在稍后一点的地方。 刚走进驿馆,满头大汗的使臣跪伏在地上,行礼问安:“拜见摄政王!” 明明院子里挤满了人,处处充斥着汗味。 然而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可他们都在敛息屏气。 便是树上聒噪的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