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若无的淡淡焚香飘过来。
黄清若盯了他一会儿,决定不管他,她重新低头,即便和他的额头又撞在一起,也像他一样当作无事发生,继续吃自己的面。
他的那一碟青菜,并不多的量,被他的慢条斯理吃出了大半碗面条的感觉。
梁京白吃完青菜、坐正身体之后,老板娘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
他说不用,并打算为这碗青菜付钱。
老板娘坚决不收,收拾了点残羹剩饭,推开门,到外面去,喂流浪狗。
那只原本在扒拉垃圾桶的流浪狗顿时因为老板娘的召唤跑到面馆门口来。
黄清若和梁京白所坐的桌子就紧挨落地玻璃门、紧挨门口。
倘若没有隔着玻璃,现在流浪狗相当于在他们俩的脚边吃东西。
这只流浪狗估计经常得到老街上各家老板的接济,所以身上的毛虽然脏了点,但油水挺多,胖乎乎的。
它还是只中华田园犬。
即:可以笼统地称呼它为“小黄”或者“大黄”。
见距离如此之近,黄清若观察梁京白的反应。
梁京白却没什么反应。
他似乎压根没注意到流浪狗就隔着玻璃近在咫尺。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斯文地端坐,薄唇抿着,面无表情。
黄清若恍然意识到,其实这就已经是他对外面那只流浪狗的反应了。
看似没有反应的反应。
他们两个人四条腿,还在桌子底下重新碰在了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碰在一起的。
黄清若并未再可以避开。
碰就碰了。
之前被押在禅房里抄经文,她还拿脚故意勾过他,被他用腿夹住过脚,夹了很久。
这会儿好似连当时被夹的感觉,都随着记忆而涌入。
黄清若原本还有半碗牛仔面没吃,她现在不想吃了。
她邀请梁京白:“现在回去?”
现在开门走出去,就很近地能跟流浪狗打上照面,没准流浪狗还会蹭上来。
黄清若揣着恶意的心理,想让梁京白更难受些。
她相信梁京白既然厌恶狗,那么看到狗,他肯定浑身不自在。
即便他表面掩藏得再好,他也绝对是膈应的。
黄清若喜闻乐见。
她猜测梁京白或许会推辞。
会推辞到等流浪狗走了之后,他们再走,她能把剩下的牛杂面吃完。
然而梁京白没有。
梁京白比她先一步起身,并且没忘记拎起那只包装袋。
见她未给动静,他的目光戳向她。
黄清若挺舍不得牛杂面的,改变主意道:“我又想再吃一点。”
抓起筷子,她继续吃。
梁京白则继续站着,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吃。
他身体的阴影笼罩住她。
黄清若毫无压力,仿佛不知道他在看着她吃,仿佛也不知道他在等她,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吃。
最后把汤也喝光,喝到底。
老板娘自是早就从外面进来了。
店里也又出现了其他客人。
流浪狗吃完了东西却没走,还蹲在玻璃门外。
恰恰好就瞅着黄清若和梁京白两个人蹲,好像认为他们俩会再给它投喂食物。
黄清若这才起身。
虽然她比梁京白慢,但她的位子比梁京白离门更近。
她比梁京白先走出去。
大概她跨出门的那一下步子稍微重了些,直接把流浪狗给吓跑了。
流浪狗跑出去了些距离,跑回到垃圾桶的旁边,瞧着他们。
黄清若转头问梁京白:“这只狗,六哥想把它活活打死吗?”
梁京白疑似翻了她一记白眼。
黄清若怔愣当场。
他翻白眼?
他会翻白眼?
她幻觉?
她看错了?
黄清若加快步伐,追上梁京白,追到他的面前,细致端详。
梁京白清薄的眸子冷冷淡淡的。
和“白眼”两个字倒都沾得上边,就是得分成“白”和“眼”两个字。
——他的眼白很白。
确认自己看错了,黄清若敛回端详,转身朝前走,顺势走在梁京白的前头。
梁京白跟在她的身后。
工作的缘故,她的头发是绾起来的,盘在脑后,用一根发圈束着。
发圈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用来系头发的黑色细皮筋。
可梁京白认得。
黄清若走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后脑勺的头发被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