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十分地静默。
顷刻,梁京白丢开她的手。
黄清若说:“六哥睡得很香。”
梁京白站起来,重新变成他比她高。
黄清若的视线随之从俯瞰变成微微仰面。
“来之前吃了药,药里带了犯困的副作用。”梁京白撇清。
是的,就是在撇清,黄清若深切地感觉,他并非在解释他为什么睡得很香,而是在撇清。
可,撇清什么?
他觉得她在嘲笑他在她这里睡得如此香,所以撇清?
还是不想让她以为他这人毫无警觉性,所以撇清?
又或者,他在撇清,他睡得香,并非因为累——昨晚累到了?
分析过后,黄清若认为,都有可能。
而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比例占得最重。
他梁京白也就是普通的男人,她不早就得出结论了?
是男人,就会有有男人在那方面的尊严和虚荣心。
黄清若借机嘲笑:“六哥这么敏感做什么?我又没说六哥是累到了所以犯困。”
梁京白闻言翻了个白眼。
黄清若愣一下。
倘若先前两次仅是她的错觉,那么这次黄清若完完全全能够确定,就是白眼。
梁京白就是冲她翻白眼了。
翻白眼,一个和梁京白风马牛不相及的小动作,竟然发生在梁京白的身上。
反应过来的时候,黄清若发现,她的两只手都伸到梁京白的脸上,跟扒面具一样,扯了扯他的脸皮。
“……”梁京白满面冷寂,“干什么?”
黄清若:“……看看你是不是假的。”
梁京白:“……?”
黄清若:“……六哥什么时候会翻白眼的?”
梁京白:“……”
然后他疑似又翻了一个——不太明显,黄清若分不清他是翻白眼,还是只不过眼珠正好往上滑动了一下造成的错觉。
他这个疑似的新白眼进行的同时,他将她的手从她的脸上捋开了。
“药喝了没有?”梁京白直接揭过白眼的事情。
黄清若回答:“这不是正准备喝,所以进来通知六哥可以离开了。”
梁京白往外走。
但不是离开。
黄清若跟出去客厅,看到梁京白站在客厅的桌子旁边,端起她方才装着中药的那个碗。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要盯着她喝完。
黄清若上前,接过碗。
现在中药的温度也比方才凉一些了,正适宜。
黄清若照旧一口气喝完。
和往日不同的是,今次黄清若喝完之后,临时起意,趁着嘴里全是浓浓的苦味,她攀上梁京白的肩膀,踮起脚,吻住他。
梁京白没有推开她。
他抬起他的手臂,搂住她的后颈,指腹沿着她脊椎微微突起的骨节蜿蜒而下,隔着她的睡衣布料,轻抚她的后背。
与她唇齿缠绵。
导致黄清若原本只是打算让他尝一尝“苦”头,最后被他蛊惑得接了个长久的吻。
是真的很长久。
这栋老旧的宿舍楼,是上了年代的房子,隔音效果的不好,不仅体现在隔壁邻居一不小心就会相互听到动静,还体现在外面的声音也容易传进来。
即便门窗紧闭。
譬如当下,在他们这个长久的接吻期间,有旷远的鸣笛声,也有很近的嘈杂的人声。
但无论远还是近,都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
像海边的潮水,后浪推挤着前浪扑近,又一下子迅速地退远。
如此反复。
亲着亲着,亲到后面,都给亲到床上去了。
由于黄清若宿舍的这张床过于窄小过于逼仄,两人一起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才结束。
梁京白拉着黄清若一起从地上起身的时候,平淡地说:“你明天来霖梵寺。”
平淡得仿佛刚刚他们俩没有任何擦边行为。
黄清若拢起露出的曼珠沙华纹身,拒绝:“不想去。”
“为什么?”梁京白问。
黄清若说:“不想被六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很坦诚且有效的三句沟通。
如果每次他们之间的沟通都能如此地坦诚且高效,她也就不会显得那么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梁京白拂了拂她耳边凌乱的发丝:“不是挥之即来呼之及去。”
“我觉得是。”黄清若说,“凡是不是征询我意见就替我做决定,就是命令、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梁京白微微挑眉安静两秒,复开口:“明天你下班后,能不能来霖梵寺?”
黄清若:“……”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