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京白跟着她,对她来讲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万一她在山里迷了路,还能跟梁京白问路。
通往霖梵寺的小路和通往霖梵寺底下的停车场,黄清若都认得。
故而现在黄清若专门捡着不认得的地方走。
天空碧蓝,山泉清澈,到处都是嫩绿色的盎然的生机。
黄清若还掬了些山泉水喝。
她意识到,她现在的这个行为,其实和“踏青”无异。
春日踏青。
并且还是和梁京白一块。
瞥一眼后面的梁京白,她问:“六哥平常也会从僧寮里出来,四处走动?”
梁京白语气平平:“偶尔。”
“六哥是在山里修仙的。”而不是普通的清修。
这环境,怪不得在他身上日积月累地淬出了脱离世俗的仙气。
她十五岁进入梁家,没两年,梁京白就被选定为替梁晋东挡灾的人,开始了最初的清修,也开始了梁京白“成佛”“成仙”之路。
却是在梁晋东去世的三年之后,她才有机会见识到梁京白“修仙”的地方是个什么样。
但梁京白清修期间,真的是长时间闭关在山里,哪儿也不去?——不见得。当然,黄清若毫无证据。
可她就是认定,这些年来,梁京白并没有如外人所以为的那样,安安分分地投入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之中。
在交谈间,不知不觉的,黄清若的步伐被梁京白赶上了。
他们从一前一后的站位,变成了并排行走。
走着走着,柳暗花明一般,穿行出了林子,视野变得开阔。
这后山的高度,纵使比不上霖梵寺的决绝,也能眺望到不错的风景。
现在匍匐在黄清若眼前的,就是之前她买过烤鸡给梁澍的那个最靠近霖梵寺的、依靠霖梵寺而带动商业经济的小镇。
好一阵,黄清若和梁京白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各自原地站着。
最后由梁京白率先打破沉默:“文婴大师,下个月结束参学回国。”
黄清若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之前他把文婴大师藏在霖梵寺里的碎片给她的时候,说过得在文婴大师回国之前还回去。
只不过当时无论她自己的猜测还是梁京白的表现,都认为距离文婴大师回国早得很,不着急。
“这么快?”黄清若问,“六哥没有提前些收到风声?”
他给她碎片,也才没多久。
梁京白说:“这就是提前收到风声。”
黄清若:“……”
她有必要提醒他:“六哥前天让我周末到山里来的时候,跟我说,研究碎片不急在这个周末。现在又告诉我下个月文婴大师要回国来,间接地催促我快点研究。”
“六哥的风声,收到得很是时候。”她讥诮。
梁京白说:“早课结束,我和霖梵寺的主持一起知道的。”
他是在为他自己澄清?黄清若问:“六哥是说,你和主持,是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两个人?”
梁京白不予回应。
默认的意味在里头。
黄清若便再问:“具体下个月几号?”
梁京白:“文婴大师还没定,只说应该就在下个月初。”
黄清若:“……”
那这其实就只剩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梁京白侧头看她:“你的研究有什么进展?”
毫无进展。黄清若斟酌几秒,问:“如果文婴大师回国的时候,碎片也没在我手里发挥它应有的价值?”
说她委婉,她表达的意思也够直白。
梁京白的回答,比她更直白:“那你也就失去了你应有的价值。”
他的口吻淡漠,尽显他的无情与冷血。
黄清若也瞬间感到山里的风吹得她从脚底发寒。
梁京白紧接着道:“类似的话,除了我,不要再问其他人。”
黄清若轻嘲:“除了六哥,这段时间以来,也没其他人关心我的研究进度,或者跟我打听二叔公留下的东西。”
虽然她清楚,在她文保所里的一举一动,三叔公全部知晓,但至少三叔公从未专门找她问过这件事。
仿佛三叔公就是自由放她在文保所里工作,不管她在文保所里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告诉三叔公有用的信息。
三叔公确实非常耐得住性子,比梁祖宏和梁禹都要耐得住性子。
春节期间梁沅西和梁京白代表梁崇初,明确地和三叔公争夺她,三叔公一点也没有被逼急的样子,现在为止仍旧未对她做出实质性的举动。
话落,黄清若转身,当先走开,继续四处瞎转悠。
这一转,黄清若转去了霖梵寺。
转去了霖梵寺的那尊大型观音像的底下。
修缮工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