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能蹦极?”虽然是问句,但黄清若是肯定语气。
怪不得要她带上她的心脏,这种极限运动,确实非常挑战心脏的承受能力。
他之前的措辞和语气,听起来好像要挖掉她的心脏一样——当然,以黄清若对路昂的了解,早知道他是故意那样吓唬她。
“你能不能小点声?”路昂示意她别昭告天下。
尹助理从一旁幽幽然举手开口:“表少爷,我人还在。”
“闭嘴。装死。”路昂冽着眉眼扭头丢出两个字,再扭头看回工作人员送到他和黄清若面前的两份需要签字的登记表和免责协议。
如黄清若所料,上面清楚地标注出了不能蹦极的人群,其中就有路昂这样的心脏病患者。
路昂视而不见,洋洋洒洒地就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上他的名字,嘴里他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有这份免责协议,我就算在蹦极中死了,他们也不需要负责任。”
“飙车我都不怕,还怕一个蹦极?早就想玩了,但霖江不是没地方蹦极?我这个贫穷的男大学生又没钱跑去有蹦极的地方旅游,耽搁到现在都还没尝试过。”写完了的路昂抬眼重新看着她,见她没签字,笑一下,“干嘛?害怕?不愿意陪我?”
黄清若自然没有害怕这种东西。相反,她确实觉得刺激。
不过黄清若一直以来没有体验过这些刺激的项目。
之前路昂带着她飙车,算得上第一次。
签下了字,黄清若说:“我跳,你不用跳。”
“喂,别搞错了,应该是‘you-jup,I-jup’。”路昂的两只手分别抓着她的协议和他的协议,并排拢在他的面前,戏谑,“生死状都签了,当然要一起跳才最有意思。”
黄清若未再出言阻止路昂。
既然路昂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路昂就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让他的身体出状况。
再者,尹助理人还在这儿,他不可能允许路昂胡闹。
显然,路昂现在就是过过瘾。
虽然路昂提前预约过了,但他们也不是一到这边就能跳。
这个峡谷的蹦极挺出名的,前面还有人要跳,黄清若和路昂得排队等会儿。
工作人员给他们两人提前穿好安全护具后,他们暂且等在一旁,观看其他人蹦极。
路昂瞧得很认真,比路昂在学校上课认真多了。
他还偷听工作人员跟人家交待的注意事项和蹦极时的要点,转了二手给黄清若提醒一遍。
黄清若表示:“我有耳朵,自己能听见。”
路昂打了个比方:“学校里的学生们照样全长了耳朵,你授课的内容,难道他们都能自己听、听了之后自己就能懂?”
黄清若问:“你在说你自己是这种长了耳朵也不能自己听、听了还不能自己懂的学生?”
风很大,她的头发扎起来了,也仍旧由风吹拂着往路昂的脸上飘。
黄清若挽了挽头发,打算站远一点。
路昂握住她的小臂将她重新拉回他的身旁挨近地站着,似笑非笑:“你的头发有它自己的想法,它们都比你有温情,知道在我临死前亲近亲近我。”
黄清若对路昂今天的状态,心底略感幽微。
他其实还是以前的他,大差不差。
但他提及生生死死的话题,次数太频繁了。
“对你自己没信心的话,不适合从你的嘴里讲出来。”黄清若眺望着面前空旷的山谷。
尹助理没有故意偷听他们两个人讲话,只是风恰恰好将这一句隐隐约约地送到他的耳畔。
盯着路昂的背影,尹助理被风吹迷了眼,又有点想哭。
半夜他在医院里,听到路昂和单明典的对话了。
自从手术时间确定下来,路昂的睡眠状况变差,单明典是知情的。
因为这样,单明典才问路昂,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而在路昂跟单明典确认,他可以有一天的时间离开医院去见黄清若之后,单明典问了路昂一句话。
问路昂是不是怕了。
尹助理以为路昂肯定要嘁声然后回复“谁怕了?”之类的话。..
结果不是。
路昂很坦然地承认:“是啊,以前不怕,现在是怕了,怎样?”
为什么以前不怕,现在怕了?单明典没有问。
尹助理也清楚,不需要问。
——路昂之所以愿意跟着单明典回北城、也愿意跟着单明典来米国,全都是因为黄清若。
这个“因为黄清若”,并不是指,单明典用黄清若威胁路昂,或者路昂那几次为了黄清若而付出的代价,而是……黄清若让路昂改变了原先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的想法。
路昂想活着,想活得更久一点,好能守护黄清若更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