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零星飞进车厢内的雪花,遇到暖气,眨眼间消弭了踪迹。仿佛仅仅黄清若的错觉。
宛若她错觉,老人家下车的背影,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反而像个年轻人。
他应该是去了后备箱。黄清若听到后备箱的动静了。
很快,老人家重新上车来。
他的手里拎了一只双肩背包。
这只背包,黄清若在第一次看到这位老先生的时候,见他背过。
现在,黄清若眼睁睁地瞧见,他从他的背包里,取出了一套……针灸包。
黄清若又一次愣住了。
她的视线从针灸包,缓缓地,转移回老先生的脸上。
老人家现在已经背对她了。
带着针灸包背对她了。
车子仍旧处于停在路边的状态。
他在前排两个人的帮助下,迅速地做着针灸前的准备。
黄清若只能看见他的后背。
他的挺拔的后背。
他的被帽子遮掩仅剩半截的后脑勺,和他完全被围巾裹住了的脖子。
黄清若生出一种冲动。
一种伸手揭掉他的帽子和围巾的冲动。
——冲动并没有付诸行动。
不多时,老人家转回来面向她。
他现在两只手都没有戴手套。
他的手上夹着细长的针灸专用针。
手上的皮肤冷白又光滑,手指细长,未见半点老年人该有的褶皱和沟壑,分明是双年轻人的手。
和他苍老的脸,形成割裂。
到此为止——黄清若不去、也不敢,再进一步地仔细分辨,这双年轻男人的手,属于谁。
她沉默。
沉默截止在了他撂高她的一截裤管、要在她腿上的某个穴位落下第一针的时候,黄清若揪住了他的衣服。
他暂停了他的举动,转眸,静静地和她对视。
“我可不可以相信你?”黄清若轻轻地问,喉咙里强行咽下不受控制涌上来的哽咽。
她的脑海中同时浮现的,是之前他想弄死孩子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