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山洞里也只有一个昏迷着的梁京白。
黄清若旁若无人仔仔细细的擦拭,擦得她都有点冷了。
然后她裹上那件冲锋衣。
刚裹上去还凉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一方面是冲锋衣的布料,她里面没穿其他衣服,直接贴肤还没适应。
另一方面,她这次醒来之后就总觉得有点冷,既是在洞里待久了的缘故,也有夜里被梁京白压着睡了一晚上的因素。
一回头,冷不防撞上梁京白两只清薄的眸子。
他显然看了她有一会儿了。
黄清若嘲讽:“你有偷窥癖?”
梁京白淡淡反问:“你有暴露癖?”
黄清若冷哂:“看来你活过来了。”
那张尽会羞辱她的嘴,也跟着他一起活过来了。
“你没走?”外面的雨停了,他又昏迷着还松掉了她的手,梁京白想过去,应该是她走人的最佳时机。
他是被装进了睡袋里,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导致梁京白现在要先把两只被束缚在睡袋里的手伸出来自行拉开拉链,动作有些艰难。
黄清若观赏着他的艰难。
她是故意的。
故意把睡袋当作装尸袋一样装他。
给他露出脑袋在外面呼吸,是她对他最大的慈悲。
“我倒也没蠢到这种时候一个人跑掉,既找不到柯伟豪那边,也不认识回国的路,要是走到半路又继续下暴雨,我必死无疑。”而她都决定继续留在这个山洞里了,那就给梁京白重新处理伤口、再给他物理降温。
他不活着,怎么让他负责带她走出这里?
不过黄清若没收了他的枪,把他的枪放在了她这边。
他要是醒过来之后又想弄死她,她绝对会用枪自卫的。到时候或许她会留着他的命,但无妨让他缺胳膊断腿变残疾人。
梁京白也看见了她现在从背包里摸出枪,朝他示意了两下。
他光着上半身坐稳在睡袋上,目光平静地掠过枪,口吻亦平静:“夜里的事,你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说得轻巧。黄清若自认为读懂了他的心思:“被我发现你是个神经病,你就不想认了?”
“我的意思是,暂时不会让你死。”梁京白的眼瞳汇聚着漆黑,跟枪口一样瞄准在她的身上,“既然你把我看得更清楚了,就更该有点觉悟,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认命吧,黄清若,你接下去的生命,都会跟我捆绑在一起。”
“你就这么需要一个你自以为的同类,来寻求认同感?”黄清若嘲弄,“你真可怜。”
梁京白压抑地咳了两声,说:“我的儿子需要一个母亲,而不是一个人被丢在一个陌生的没有亲人的家里。”
黄清若差一点就跳脚了,她极尽冷静地说:“天亮了烧也退了,你的脑子却还是没有清醒,神经到要把我和路昂的孩子认作你的孩子?”
梁京白已经站起来了,并朝她走过去。
黄清若及时地举起手枪,对准他。
梁京白仍旧没有停下脚步,胸口直直地堵到枪口上来,并堵得黄清若后退,一直后退到她的后背抵上冰凉的山壁。
他薄薄的眼皮上映着洞外午后的光,他幽深的眼瞳低垂着睨她,眼睑下落着扇形的阴影:“与其蹩脚地否认,不如拿孩子来威胁我。你不是喜欢威胁我?我的身世可以成为你的筹码,这个孩子也可以。”
“我最后说一遍,”黄清若咬牙切齿,“他是路昂的孩子,他是我跟路昂生的孩子。”
梁京白再次走近一步。
她手里握着的枪的枪柄都因为他的走近而被怼到了她的胸口。
一支枪就这么横亘在他们的之间,成为他们最后的距离,枪头和枪尾分别连接着他们的心脏。
梁京白岿然如山岳的身形落下的阴影笼罩住她,淡淡地说:“好,你不抢占优势,我就拿过去了。黄清若,要么你现在开枪让我死在这里,要么等我回国,孩子就不可能继续留在单家认别的男人当父亲。”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黄清若的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梁京白波澜不惊,充满凉意的手指摸上她的脸。
黄清若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开他:“我真的要开枪了。”
从他开口拿孩子威胁她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后悔没有趁他昏迷的时候弄死他。
他怎么敢?丧心病狂到连一个孩子都可以当筹码?!
“嗯,开。”梁京白毫不在意,握住了她持枪的手。
就像那会儿他主动递给她刀,要她捅他一样。
现在梁京白甚至教她:“你都还没上膛开保险,打不了我。”
黄清若恍然地在心底轻呵,怪不得他有恃无恐的。
不过梁京白紧接着就帮她上膛开保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