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吃饱了。
而且那碗药也晾得差不多了。
黄清若端起来一口气喝掉,嘴里苦得要命,随着中药从喉咙进入身体,便也直直地苦进自己的心里。
放下药碗,黄清若轻描淡写地说:“行,我了解了。”
她从餐桌前起身。
梁衡也起身,嘴里的话没停:“照你说的,柯伟豪各种试探,又说要跟你们同行,我现在明白了,不管是不是柯伟豪已经通过各种试探发现了什么,他留在部落里都是为了吸引柯伟豪的注意力,保证你的顺利回国。”
“你是要我感激他?”黄清若问,“要我为了表示对他的感激,不再因为路昂的死找他报仇?要我为了表示对他的感激,和他化敌为友、加入你们的阵营,不再给你们使绊子,帮你们一起夺取梁家?”
“不是——”
“不是就不要总跟我强调,他是为了我。”黄清若打断梁衡,“这个他是为了我,那个他是为了我,你怎么不干脆说,他整个人都是为了我而活的?他是没有他个人意识的傀儡吗?”
“……”梁衡被她激烈的言辞和起伏的情绪怼得一时暂停言语。
黄清若都觉得,梁衡眼中的梁京白,和她眼中的梁京白,是存在着很大的区别。
梁衡对梁京白的滤镜是不是大了些?
是不是梁京白将他神佛的那一面也用在了梁衡那里,驾驭了梁衡的思想,使得梁衡处处维护他?
当然,更有可能是梁京白双标。或许梁京白对梁衡确实很好。
但梁衡犯了一个错误,梁京白对朋友好得掏心掏肺,不代表梁京白对她也一样。
稍稍平复了一下,黄清若冷静地说:“究竟他是怎样的,我自己有眼睛可以看、也有心可以感受,不用你去站在他的角度跟我讲。”
梁衡的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无奈:“我不是站在他的角度,我也只是把我眼睛看到的和我心里感受到的东西,如实讲出来。”
在黄清若开口再反驳之前,梁衡率先又道:“不说了,不说这些了。”
他还是转回正题:“一半的雇佣兵护送你回国来,他身边留下的人不多。送你回来的这批雇佣兵我再雇佣他们回去部落找他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帮到他。”
黄清若多嘴质疑了一句:“他通过雇佣兵转达给你的事情里,没有一条是让你协助他计划顺利的?”
别的不说,听梁衡刚刚的意思,增加外援这件事,都是梁衡想到的。
部落里没有信号,梁京白难得有一次与外界联系的机会,却任何逃命方面的事情需要梁衡助他一臂之力的?
“没有。”梁衡摇头,“所以我心里也很没底。”
黄清若说:“既然如此,你用不着心里没底。他不需要你的帮助,说明他很有自信靠他现在的情况顺利离开部落回国来完全没问题。”
梁衡:“……”
笑了一笑,他只能说:“你的想法很有道理,也很能安慰人。”
“我没在安慰你。”黄清若脚步不停,想把这栋宅子还没走过的地方继续走一走。
否则回房间里没事情做。
现在就当饭后消食。
但黄清若的注意力不如之前集中了。
她在想梁京白的事情。
也在反刍刚刚梁衡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直至走到一个房门口,黄清若看到屋里面的东西,顿时从心不在焉中回神,愣愣地盯住那些东西。
很快她推门进去。
翡翠。
一些没有使用完的翡翠原料。
还有一些图纸和模型。
图纸黄清若乍然之下没看出来是些什么,但几个翡翠碎料制作的莫名里,她见到了一个眼熟的屏风。
“这个是……”黄清若转头。
梁衡刚刚忘记了这个房间的存在。
这处宅子属于他们在滇城的一个据点,用来处理玉石原料生意的一个据点。
大多数翡翠仿品的订单,都是在这个据点完成的。
去年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内部大清洗,已经不再去缅国采购玉石原料了,翡翠仿品的订单也不再接新。
所以这个据点现在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但还保留着一些之前制作订单的材料在这里。
现在被黄清若闯进来,梁衡个人无法衡定,有没有关系。
梁衡很清楚,黄清若当初在录制《传宝》节目的时候,也见过那件屏风仿品。
快速思考过后,梁衡决定先编个谎言解释一下这里的东西是什么。
哪知黄清若比他先开口:“我早该想到,那些仿品是你们做的。”
她是在辨认出屏风模型的心念电转间将一系列仿品联系在一起,归结到这里的。
她说的这个“早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