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一开口,祠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柳姨娘不敢哭了,陆骐也低下了头,大家都慑于大长公主的威严,不敢再乱开口。
大长公主拄着虎头杖站起身,目光冷冷扫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陆晚身上,一字一句冷冷问道:「撇开上面的事不说,你为了掩盖做下的恶事被人发现,竟将曹四残忍杀害,光凭这一件,就足以将你就地正法!」
「而你父亲正是顾念着父女之情,才只将你逐出家门。」
「你实在怨不得你父亲,实则是你太过胆大妄为,杀人灭口的事都做得出来。今日若不将你赶出去,终有一日你会累及整个镇国公府!」
大长公主愤慨发声,振振有词,瞬间就将大家的目光,又再次聚集到了陆晚身上。
陆晚早就等着她开口了,因为她知道,这位才是陆家真正的主宰者。
她毫无畏惧的迎上大长公主的目光,反诘道:「敢问祖母一句,你可有证据证明曹四是受我所害?」
大长公主道:「你心机深沉,做事滴水不漏,那会轻易留下证据?但有些事,无需证据,你我心知肚明。」
闻言,陆晚勾唇嘲讽一笑,道:「原来我在祖母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祖母一直对我有成见——那怕要定我的罪,也无需证据!」
说罢,她又道:「说到底,祖母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曹四是被我害死的。祖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并非你想像中那么孱弱好掌控,不会乖乖做你的傀儡,所以你容不下我。」
大长公主脸色铁青,握虎头杖的手收紧,声音也冷了下去,带着无形的威严。
「陆晚,本宫知道你好本事,深藏不漏且野心勃勃,不然也不会悄无声息的勾搭上翊王殿下。」
「可自古以来,都讲究嫡庶正统,你一个贱婢所出的庶女却想翻天,想骑到嫡子嫡女头上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而曹四是奉本宫之命,将当初你做恶的证据送给睿王殿下,可最后东西没送到睿王手里,曹四却无缘无故死在了城外的护城河里——此事不是你做的,还会是谁?」
大长公主一席话,不止要定陆晚的罪,更是要将她踩到尘泥里去,让她永世抬不起头。
顿时,大家看陆晚的目光越发变了。
尤其是丹灵,抬高下巴冷冷瞅着陆晚,神情中是毫不遮掩的鄙夷之色。
若换成其他人被当众这样踩踏打击,只怕没脸再见人,可陆晚却面不改色,抬眸镇定的看向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毫不示弱的顶回去:「嫡庶有别确实不错,但在世为人,更看重的却是人品涵养,嫡出不一定为贤,庶出也并非低人一等。同在天地间,世间万物皆是平等,我行得正,立得端,无愧于天地,不卑不亢,坦坦荡荡。」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好些陆家庶出的子侄,都在内心里暗自为她叫彩!
特别是叶氏,她做为儿媳,常年受大长公主的压迫,从来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如今看到陆晚敢这样与大长公主说话,她心里真是又吃惊又羡慕。
陆承裕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晚,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妹妹,胸中竟有大乾坤。
阿晞黑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姐姐,脸上露出欣慰又自豪的笑意来。
陆晚又道:「若是祖母觉得曹四之死与我有关,大可将此事交给三司去查,你空口定罪,只怕难以服众。」
一番对峙下来,陆晚毫不落下风,其他人都惊呆住了,祠堂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但姜还是老的辣,大长公主很快反应过来,指着陆晚义正严词道:「百善孝为先,就凭你方才对你父亲,还有对本宫的顶
撞犯上,也足以将你逐出家门。」
说罢,她看向一旁的族老,道:「大家都亲眼看到了,此女是何等的忤逆不孝,本宫与国公爷一致决定,将其逐出家门,各位族老意下如何?」
陆家族人自是不敢在她面前多言,一个个唯唯诺诺的应下。
恰在此时,仆人取来族谱奉上,陆继中缓过一口气来,伸手接过族谱,一旁边的柳姨娘,连忙将紫毫笔添上墨,递到他手里去。
她恨死陆晚了,巴不得赶紧将她赶出去。
陆继中接过她手中的笔,翻开族谱,找到陆晚名字的那一页,正要提笔划掉她的名声,可恰在此时,一阵风穿堂而过,卷起祠堂里的帐缦,灵牌前的烛火齐齐跳跃着,明明灭灭,骤然给祠堂里添上了一丝阴森之气。
陆继中感觉风凉飕飕的,自脸上拂过时,仿佛有一只冰凉的手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他莫名打了个冷颤,脑海里蓦然想起陆晚先前同他说过的话。
——你这样对她的女儿,午夜梦回,孟氏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继中全身一抖,手中的笔竟然握不住,直直掉了下去。
而他经此一吓,脸口的绞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