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颤抖一瞬，用力将手抽了回来。

她闭上双眼。

“对不起。”

心中的刺痛更甚。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身体的颤动难忍，她竭力压制忍耐着，生怕旁边的男人看出任何不对劲来。

她甚至都不敢去感受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她怕亲眼从那张脸上，看见任何一丝死心和失望。

良久。

旁边的男人发出很轻的一句。

“好。

“我知道了。”

然后脚步声响起，慢慢离她远去。

关门声传入耳畔的那一瞬。

她喉中发出一声极细的呜咽。

可是她用力忍着，生生将呜咽又吞了回去。

就像咽下了一口血。

她如同在水下之人，憋了太久气那样，用力出了口气。

再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里面破碎般的疼痛感。

然后用已经湿润的双眼，看着慢慢升起的魂环。

它们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挨个变成灰色。

“不要......不要这样......”

她小声地哀声乞求着。

但无人能回应她的哀求。

最后，她竟然只剩下前三圈魂环，还是亮着的了。

意味着她的修为已经降低到了魂尊。

甚至，依然还在慢慢流失着。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

这样无助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阴暗湿冷的地牢。

可是这一次。

连蓝光也再也救不了她了。

因为是她自己的心出了问题。

她甚至有可能，反过来害了曾拯救她于水火的蓝光。

不能后悔......不能后悔......

她犹如魔怔般喃喃念着。

直到突然察觉，医务室中出现另外一个气息。

才猛地惊醒，慌乱的重新将魂环收了回去。

然后转头，看向医务室中多出来的人。

徐晨。

所以很明显，已经晚了。

他已经看见了她几乎全部变成灰色的魂环。

徐月顿时如遭雷击。

竭力隐藏、粉饰的太平，在这一秒彻底被打碎。

——即便在几天前，武魂融合那时。

她就已经察觉到，他的修为也已经大不如前。

即便那时他们二人就已经知道，对方现在真实的修为状况。

可当这件事被摆到明面上来。

徐月还是难以接受。

徐晨看着自己表情空白的姐姐。

她才刚从昏迷中醒来，修为大降，整个人都很虚弱，连嘴唇都白得不像话。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觉得心脏绞痛。

不知道是因为和现在的徐月感同身受。

还是，只是他自己在觉得疼。

而那让他鼻腔酸涩，眼圈慢慢红了。

然后失控般的说：

“姐。

“换一个人喜欢吧。

“该放下了。”

早该放下了。

是啊，早该放下了。

徐月有一瞬的恍惚。

医务室中的气氛，在徐晨脱口而出的那几句话后，就变得很是沉默。

——可是......

接着下一秒，徐月毫无征兆地爆发。

“放下？放下？我怎会不明白我要放下！

“可是两万年，我学了整整两万年我都还没学会，我能怎么办，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我从不后悔爱上了他，从来都不！因为我本来就是无悔之心！”

她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却又逐渐染上哭腔。

“换一个人喜欢，我该怎么换一个人喜欢？

“我既已不后悔喜欢上他，也不后悔两万年一直继续喜欢着他。

“那现在我要是换了一个人喜欢，我一直以来的不后悔算什么？

“是我一直在自我欺骗吗？是不是我已经后悔喜欢上他了？

“我后悔了，我还是无悔心吗？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

面对她的情绪爆发，徐晨哑口无言。

然后这一秒，他们似乎都听见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徐月抓着自己的头发，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中流淌的力量已经尽数消失。

她再也感受不到半分魂力。

「无悔心」还是破碎了。

无悔心，彻底破碎了。

她的修为皆因无悔心而来。

所以无悔心一毁。

她便修为尽丧。

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都完了。

都被她搞砸了。

她辜负了唐六的期待。

她不再是「无悔心」了。

徐月将脸埋在臂弯之中。

徐晨在原地站了片刻。

最终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