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字脸道士泣声道:
「师父心疼我们,令我们快走,他留下来断后,最后他引鬼物附体,让我们将他斩首。」
他说话的同时,引孟松云进入灵堂之中。
道观大殿布置成了灵堂,堂内置一棺材,棺材内摆放了一个与明阳子身材相仿的纸人,穿了他昔日衣物。
国字脸道士道:
「师父法身受邪鬼玷污,死后化为齑粉,尸骨再难收理,我们便糊了一个纸人,以此替他老人家——」
众人听他说到此处,都细声细气的哭。
有些人是真的因为明阳子性情敦厚而为他感到难过,而有些人则是忐忑不安。
孟松云太过平静了,一种无形的杀气笼罩了众人,令青云观的人本能感到危机降临了。
「师父都死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他看着棺材内的纸人,突然喃喃开口。
「什么?」
那国字脸道士未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怔了一下,本能开口。
「我说,师父既已死了,你们便该陪葬,也死在黄岗村中!」
「师弟——」
那国字脸大惊失色,先前还平静的孟松云顿时翻脸,抽剑刺出。
「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了,你们有什么脸活着,还敢摆了这么一出!」
「你们要死,黄岗村的人更要死,我要以你们的血祭师父,我要你们死!」
他单手捏印,一手符箓之术使得出神入化,将青云观上下出口牢牢封住。
孟松云长剑一掷,那剑似是与他心意相通,受他通身戾气所驱,斩杀观内众人,所到之处掀起腥风血雨。
「师弟——」
「师兄饶命!」
「不要,不关我的事——」
「我不想死。」
「师兄,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师弟,我曾背你出山啊——」
惨叫声响起,血光冲天。
那气质清冷绝尘的俊美道士脸颊被血迹染污,他一身道袍被血浸泡得通红,一夜之间,他由道入魔。
他一手持剑,一手捏印,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神启帝被吊在半空,胆颤心惊的望着孟松云杀人如麻的一幕。
老皇帝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他亲眼看到陈太微——不,孟松云面不改色的将昔日亲密如兄弟的人一一杀死,偌大的青云观从盛极一时的道观,一夕之间变成死寂
的地狱,仍令他害怕极了。
面前出现的只是幻影,可是那些幻影临死前的惨叫声、剑刺入肉体时的声音,还有血「汩汩」往外流时的声响太真实了。
神启帝瑟瑟发抖。
他几乎不敢再说话,害怕将那魔煞的视线吸引过来了,此时他已经后悔万分招惹了这么一个绝世的凶物。
「师兄,不要杀我——师父在生时,也很疼我——」
一个清秀的少年跪倒在孟松云面前,不住的哀求。
孟松云的眼里流出了眼泪:
「师弟,我也很痛苦,我也不想杀人。」
「你们都是我亲如手足的兄弟,如果可以,我愿意豁出去性命将你们守护。」他说得字字泣血,情真意切。
那少年道士见此情景,以为还有生路,眼睛不由一亮。
但紧接着,孟松云就道:
「可是为什么,我愿意豁出去性命救你们,你们却不愿意豁出性命救师父?你也知道他很疼你,他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师父在地底下太孤单了,我将你们送去陪他,你别害怕,我的剑很锋利的,很快就死了。」
「师兄——师兄不要,师兄饶了我——「汩」,师——」
回应他的,是「噗嗤」的长剑刺入身体的声响,那少年道士被他杀死,尸体「噗通」倒地。
待众人死绝,孟松云这才失魂落魄醒悟过神。
周围静极了,尸身横七竖八摆了一地。
他满身是血,发冠散落,一头青丝披散在他身侧。
他拖着长剑在尸体之间行走,剑气拖拽出一条长痕,他往前快走了数步,消失于青云观内。
不久之后,黄岗村一夜被屠。
他重回观内,跪倒在地灵堂面前,望着那桌案上摆的香炉:
「三清祖师在上,弟子杀了人,为师父报了仇,可是内心却并不快活。」
「我师父已死,尘缘了解,又斩杀了师兄弟们,自此绝情绝爱,本该修无情道,将来得证大果才对,可我为什么还会难过?」
秀美的道士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秀眉,喃喃自语着:
「我为什么会难过呢?我大仇已报,该死的人都死了……」
「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