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启帝登位以来,若君主也有罪行,那么他的罪恶罄竹难书。
「大庆走到如今,他罪不可恕。」
时至今日,这样一个对皇朝没有半分怜爱,视天下苍生如猪狗的人,有什么值得柳并舟拼命的?
「值得么?」
陈太微问。
「此时的大庆,还需要一位君主。」柳并舟道。
这一刻,纵使这两人之间立场不同,但陈太微依旧敏锐的察觉出了柳并舟话中之意。
他并非如陈太微想像中的迂腐书生,救神启帝的目的亦非忠君爱国。
陈太微心中的杀意如潮水般褪去,「他」眼波流转,掐住神启帝脖子的手缓缓松开:
「如果我不杀他,可能他会杀你。」
神启帝性情偏激又凶戾非凡,今日他险些命陨于此,对于自己恐怕恨之入骨。
以他性格,他初时会怕,而后生恨,但他对自己无可奈何,最后恐怕会迁怒于其他人。qs
纵使柳并舟救了他一命,但这位薄情寡义的帝王未必会领情,说不定还会认为柳并舟来得太晚,亦或——认为他看到了自己丢人现眼的一幕,反而对他心生杀意。
想到此处,陈太微开
始觉得有趣,温声道:
「子厚,我与你的老师一见投缘,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明白我与你的祖师当年亦是八拜之交的兄弟。」
「他」变了副面孔,脸上露出温和亲近的神情:
「对我来说,你便如我的晚辈与子侄,你的想法我也懂了,不如……」
说到此处,「他」落下的手重新举了起来,手臂转动间带起阵阵残影,重新将才刚松了口气的神启帝喉咙重新捏住。
这一下「他」力量未减,指尖的煞气侵入神启帝的肌肤。
老皇帝白皙而松弛的皮肤在煞气侵蚀之下迅速腐朽,宛如枯烂的树木,一点点泛黑腐化,露出其间带血的白骨。
只是这白骨在煞气作用下很快变得漆黑焦脆,隐隐有断折的趋势,神启帝的面色由白泛青,仿佛笼罩了一层死气。
「唔——」
「饶,饶……」神启帝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的哀求。
但他喉咙被制,有话说不出,只得以哀求的眼神看向柳并舟。
陈太微视他如虫豸,根本懒得听他说话,手指捏得更紧,只见神启帝脖颈上的皮肤碎片如同燃烧后的灰烬,一一飞扬于半空之中。
「不如这样,你既说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也不愿见你此后受他刁难,」「他」那张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看着柳并舟道:
「干脆我替你将他杀死,然后我作为国师,再辅助你登基为帝,这样一来,这天下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不听你的话,我替你将他杀了,好不好,子厚?」
「他」心性难以捉摸,行事、说话全无章法可寻,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止是柳并舟被噎住,就连神启帝、妖狐、冯振等幸存者俱都被震住,久久回不过神。
「……」
神启帝初时惊惶,后面恐惧,接着又因权势被碰触而心生怨怒。
他这一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怨毒,权势的欲望压过了他对于死亡的恐惧,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柳并舟,眼中杀机展露。
「哈哈哈哈哈——」
陈太微见此情景,放声大笑。
人类实在有意思极了。
神启帝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在生死关头,听闻帝王的权柄被触动,第一反应竟是想将目前唯一能救自己性命的人杀死。
人性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不是担忧「河神」将至,城中活口?干脆一切全由你作主,你说迁城就迁城,你要疏散百姓就疏散百姓,将权势握于自己的手,又何必受制于人呢?」
这一刻,陈太微温声细语,眼神之中带着诱哄。
柳并舟纵使心志坚定,但在「他」言语引诱之下心中一动。
未来王图霸业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他年幼读书,少年时期也曾想过入朝堂,一展生平所学。
没有什么比得上君主之权,万人之上来得更为诱惑人的事了。
随着陈太微的话音一落,柳并舟的面前出现了一幕画面:神启帝被「他」捏断颈骨,那苍白的头颅「哐铛」落地;紧接着天妖狐王被杀,涂妃被清理,镇魔司的冯振等所属神启帝亲信的爪牙尽数被屠。
朝堂之中,楚孝通见大局已定,及时认主。
幼帝年少,不敢与「柳并舟」相抗衡,甘愿让出帝位,将君主之位传于「柳并舟」之手。
自此大庆正应了三十一代而亡的谶言,朝代改名为大盛,「他」有陈太微作辅助,再加上姚守宁预知力量,便如立于不败之地。
待长公主、顾焕之等人赶回神都的时候,神启帝已死,前少帝被圈禁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