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羡将裴爽一行人送至闻喜,便抱拳告辞。 “将军稍等。”裴爽叫住李君羡。 “何事?” “敢问方才那位乃是何人?”裴爽问道。 李君羡答道:“大唐楚王。” 言罢,他率领骑兵远去。 “楚王?”裴爽暗暗一叹,他真是在江都呆的太久了,久的连大唐楚王是谁都不知道。 一行人进入裴柏村,沿着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前往宗祠所在。 闻喜裴氏,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代表着绝对的分量。世人都知道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但却少有人知道,在并州,素有‘北王南裴’的说法。 真以实力底蕴而言,裴氏丝毫不怵所谓的五姓七望。 此番,裴爽返回闻喜族中,乃是为了将父亲裴蕴的衣冠送回来。 “宇文化及弑君之后,家主因为给骁果军娶妇的缘故,侥幸逃得一命。而父亲却被宇文化及这个狗贼杀害,我趁着李密打败宇文化及之际,侥幸脱离虎口......” 裴爽对着面前的老人诉说着一年来的遭遇。 这名老人名叫裴世清,曾代表大隋出使倭国。 说完后,裴世清叹道:“世道糜乱,裴蕴有此一劫,你也不必过于伤心。好歹,你与裴愔无事,裴蕴在天之灵,多少能安慰些。” 裴爽苦笑道:“当年先帝前往江都时,家主便已知世事艰难,可是谁也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起家主,裴世清问道:“家主还在宇文化及手上?” “是的。”裴爽道:“宇文化及派人监视家主,侄儿没办法带着家主一起逃出来。” “奸贼!” 饶是裴世清这等有涵养的人,面对无耻的宇文化及也不禁口吐芬芳。 “家主不归闻喜,族中大事多有掣肘,子弟也是群龙无首不知该往何处。” 闻听此言,裴爽问道:“叔父,仁基回来了吗?李密兵败之后,他可有逃脱?” “裴仁基父子现在洛阳。” “他要效忠皇泰帝?”裴爽蹙眉道:“我听说洛阳现在内争不断,王世充和卢楚等人矛盾极深。” 裴世清沉默须臾,说道:“这也算一条路吧,乱世之中,裴家多个选择也多条路。” 这也是世家一贯的做法,不仅裴氏这么做,韦氏、独孤氏、元氏等家族,在洛阳和长安都有人为官。所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说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里,裴世清道:“最近桑泉那边来人,商议两裴合并的事情,我原想等家主回来再做打算,现在怕是不行了,家主生死未卜,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桑泉?”裴爽一怔,旋即拒绝:“叔父,这一定是长安那边的意思,裴寂现在可是大唐的相国。他真是无耻,居然趁着家主不在,竟想吞并闻喜裴氏!” 桑泉裴氏属于闻喜裴氏的分支,闻喜裴氏属于主宗,以西眷房为主,其余还有其他四房。 桑泉裴氏,甚至不在五房之内。是故,在裴爽看来,所谓的两裴合并,实际上就是桑泉裴氏借着裴寂来吞并闻喜裴氏。 当然,桑泉裴一向以西眷裴自称,可在裴氏内部却没有人承认。 “你不要激动。”裴世清道:“目前族老们还在商议,只要家主一日未归,我就不会答应。你如此反对,可是对唐朝有成见?” 裴爽一叹,解释道:“我并非是对大唐有成见,我只是看不惯裴寂的做法。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我路遇贼寇,还是大唐楚王相救方才逃脱。” 楚王? 裴世清一怔。 “楚王来绛州了?” “是的,只是我不知道他来做什么。”裴爽道。 李智云自然不知道,他随手救下的裴氏子弟,乃是裴蕴的长子裴爽。 离开绛州后,李智云率军穿越太行关,在第三日抵达相州。这一路上,其实也多有不平,路上总有一些不长眼的贼寇见钱眼开,想要打粮秣的主意。 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成了大唐战刀下的亡魂。 安阳。 山东道安抚大使李神通率军三万驻守在此。 “有劳楚王亲自押运粮草。”山东道安抚副使,黄门侍郎,崔民干前来迎接李智云。 李智云抱拳道:“不敢,为国效力,乃是本王本分。” 崔民干点齐粮秣,领着李智云前往安阳。 “崔侍郎,如今河北情况如何?” “一团乱麻。”崔民干叹道:“原本河北就有窦建德、徐圆朗等人肆虐。而今宇文化及也蜷缩在魏州,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最近,王世充也在紧密联络徐圆朗,河北不久怕是要爆发大战。” 李智云道:“宇文化及兵败李密,自身已经元气大伤,他不足以对我大唐形成威胁,我们真正要小心的是窦建德。” “可宇文化及毕竟有前隋的骁果精锐,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啊。”崔民干低声说着。 李智云解释道:“崔侍郎担心的不无道理,只是宇文化及和李密一战,两败俱伤。宇文化及惨败,其麾下的骁果精锐必定也是损失惨重。” “我也知道是这样,只是我唐军驻扎在此,不能擅动。”崔民干说着。 见状,李智云哑然,这个崔民干还真够稳重的。 “无妨,我们忌惮宇文化及,而宇文化及何尝不忌惮我们呢。” “智云说得好!”一道声音打断二人。 只见前方走来十几人,为首者正是李神通。 “侄儿见过皇叔。” “免礼。”李神通一把扶起李智云,笑着道:“我说今儿个喜鹊怎么在屋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皇侄来了,真是喜事!” 李智云尴尬一笑,“皇叔说笑了。” “今日你我叔侄,不醉不归!”李神通豪迈道。 李智云当即拒绝,“皇叔,父皇有言,军中严禁饮酒,还请皇叔体谅小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