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最近有点闹腾。 一来是七月的天气炎热,大家都觉得烦躁。二来则是因为工部尚书武士彟和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二人,近来几乎把长安翻了个底朝天,到处找贼人。 找什么贼人呢? 朝臣心知肚明。 工部丢失弓弩的事情已经泄露,皇帝勃然大怒,严厉申饬武士彟和楚王,并限他们二人在半月内破案。 知情的人,譬如从郑善果那里得到消息的太子,从长孙顺德那里得到消息的秦王李世民,他们都知道工部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丢失军械,只不过是最近掩盖不住才暴露的。 因此,他们对武士彟能否破案持怀疑态度。 瞎几把猜测的李元吉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碰上李智云也不会像太子和秦王那样,客气的告诉他‘有需要尽管开口’。李元吉只会拍拍李智云肩膀,说一句;武士彟那个老货,他必不可能破案,智云你还是去找太子商议。 是的没错,李元吉滞留长安不肯走,老李默认,朝臣阻止不了。这就导致李元吉一有机会就拉拢李智云去和太子击剑。 李智云又没有特殊癖好,自然是不愿意。因此,他每次都愁眉苦脸的摇头拒绝李元吉,并且‘好心好意’的说:“此事事关重大,弓弩丢失,若是找不出凶手,牵累大哥,我于心何忍!” 说完,头也不回的扎进工部,开始遁世。 政事堂斗争的相当激烈,据李智云所知,自秦王归来后,太子已经在秦王系手上吃过几次亏,若不是老李关键时刻扶持一把,太子真的要焦头烂额。 没办法,李元吉虽然能参与政事堂议政,但是他本身是没有那个能力的,根本怼不过死对头陈叔达。 太子倒是想让李智云参与进来,拉拢李智云对抗二弟,但是很可惜,李智云现在为丢失弓弩的事情所牵制,根本分身乏术。 元胡酒肆。 楼上靠西的一间客房,打开窗户,对面便是五湖酒肆。 一道身影坐在窗边,静静的喝着酒,他的目光看着五湖酒肆二楼雅间,在那里面,目标人物正在饮酒。 他以前的名字已经舍弃,上头给他起了个花名,叫做乌蝇。下头的小弟们,叫他乌蝇哥。 咚咚咚....... 耳边响起敲门的暗号声,乌蝇起身走过去开门。 外面的小弟点点头走进来,乌蝇关上门,问道:“情况怎么样?” “长孙顺德走了,没搜到什么。”小弟花名断水流,据说是上面的头给起的名字。 乌蝇觉得断水流这个名字挺叼的,一度请求龅牙珍给他换个花名,但是龅牙珍告诉他,乌蝇这个名字更弔。 “乌蝇哥,武士彟呢?” “还在对面。” 断水流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愁眉苦脸道:“这老东西不是去青楼就是去喝酒,什么也查不出来啊。”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乌蝇哥训斥他。 乌蝇哥和断水流盯了一会儿,忽然,乌蝇哥发现一个人走进五湖酒肆。 然后,对面五湖酒肆二楼的窗户啪嗒一声合上。 “刚刚那人是谁?”乌蝇问。 断水流摇摇头,“没看清。” 乌蝇沉吟一会儿,拿出一只钱袋交给断水流,“去对面看看,务必查清那人身份。” “多谢乌蝇哥,小弟明白。” 入夜、楚王府。 书房中,李智云正在整理这几日搜查工部的消息。凶手还是毫无头绪,但倒是查到不少工部官吏贪墨的证据。 工部油水少,贪得也不多,最多的也不过三十两银子。 李珍敲门走进来,禀报道:“殿下,断水流那边送回消息,这几日武士彟除了和长孙顺德接触外,还和一个人有过接触。” “谁?” “左监门中郎将,钱九陇。” 嗯? 李智云抬起头,目光中带着询问。 李珍道:“乌蝇和断水流盯了很久,发现武士彟和钱九陇在五湖酒肆谈了有两个多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 李智云心中暗自思忖,虽然钱九陇也是晋阳元从,但是没听说他和武士彟关系有多好啊。 钱九陇怎么会牵扯进来呢? 有意思。 他立即指示道:“让断水流带人跟踪钱九陇,武士彟那边交给乌蝇。” “遵命。” 李珍下去后,李智云在书房来回走动,思考钱九陇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想来想去,他还是毫无头绪,没有切实的证据,他着实猜不透这一切背后意味着什么。 武士彟和钱九陇,他们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隔日。 韦思齐早早的起床,穿戴好后,便准备前往工部,跟着楚王一起继续调查军械失窃的案子。说实话,这几日在工部空耗时间,韦思齐真的想不到能查出什么来。 便在此时,他的夫人走上前,说道:“昨日大娘子来府,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这是什么?”韦思齐看着夫人手中的包袱。 “听大娘子说,楚王赠给小顺娘一枚玉佩,这包袱里面的两双儿鞋,是她连夜缝制,送给楚王殿下的一双儿女的回礼。” 韦思齐了然,他眼珠一转,将包袱接过来,放在马匹上。 韦思齐妻子好奇的问道:“楚王殿下认识大娘子吗?” “此事你不须多问,日后我自会给你解释。”韦思齐翻身上马,想了想,提醒道:“不许在外面乱说,明白吗?” 见丈夫神情严肃,她立即点头,“我一定不会乱说。” 抵达工部,忙碌至午时,韦思齐才找到机会和楚王单独相处。 “殿下,这是大娘子感谢您的回礼。” 韦思齐将包袱递过去。 “回礼?” 韦思齐点点头,解释道:“大娘子说她身无长技,只能亲手给王子郡主缝制两双小鞋,聊表心意。” 李智云了然,看样子韦思齐应该是知道他和韦珪接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