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想见,若毫不在乎,怎么会年年岁岁的亲手给太微做鞋子
倚翠常年伴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了眼里。
“夫人,您明明想见,为何不见”
可姜氏还是摇头“不见了。”
倚翠蹲下身来,仰头看向她的眼睛“夫人,您不见姑娘,姑娘回头知道了,是要伤心的。”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整整八年过去了。
太微如今已经长成了十四五岁的大姑娘。
这个年纪,正是刚刚变得心思重,想得多的时候。
倚翠轻声劝道“您就姑且听奴婢一言。”
姜氏垂眸同她对视着,声音也跟着轻了“不能呀倚翠。”
倚翠有些急了“怎么不能五姑娘想见您,伯爷派人来传了话,只要您答应,便能见面,如何不能”
“倚翠。”姜氏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这万一,我见了俏姑再犯病,又想伤害她可怎么是好”
倚翠闻言微微一愣。
姜氏因久不晒太阳而显得分外白皙的面孔上苦笑渐淡,变作了冷冷的平静,像是对自己发狠,咬着牙道“我不能见那孩子”
她的左手拇指用力地按压在了食指针眼上。
有血珠不断地沁出。
倚翠瞧见,慌慌张张去抓她的手,一面长长叹口气“夫人,您如今已是好全了,不会犯病的。”
这些年,自从姜氏搬进了紫薇苑后,便再没有说过胡话,也没有伤过人。
大夫的药,亦早便不开了。
祁远章说姜氏吃多了药,人没精神,浑噩糊涂,不许她再吃。
姜氏就转而信了佛。
倚翠是一天天看着她好起来的。
“夫人,您好了,不会再伤害五姑娘的。”倚翠捂住了她细白的手指。
姜氏低眉笑了一下“你又不是大夫,哪里说得准。”
出事之前,她身上又哪里看得出来一分癫狂她的疯,是嵌在骨子里,嵌在血脉里的。如果她不是疯了,又怎么会看到那些东西
姜氏从倚翠手里抽回了手“就这样,你去回了伯爷的人。”
倚翠站起身来,眼里满是急色“您当真不见五姑娘”
姜氏颔首道“不见。”
倚翠无可奈何,只好道“若这样,奴婢晚些时候再去回话,左右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姜氏低低道了一声好,重新低头去做她的针线活。
可才穿过一条线,她忽然蹙眉抬头问道“俏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倚翠有些发怔“您为何这般问”
姜氏眉头紧蹙,细细剖析道“俏姑近几年从来没有提出过要见我,她同伯爷也并不十分亲近,她会求到伯爷跟前去,必然是出了事。如果同往常一样,她怎么会突然之间想要见我”
“没有道理,也说不通。”姜氏道。
倚翠听到这,心里已经有了话想说。
可望着姜氏,她又迟疑了。
倚翠跟着姜氏到了紫薇苑后,消息便不大像过去那般灵通。她如今虽然还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但时过境迁,她的处境、身份早不能同过去相比。
她的消息,已十分闭塞。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多少耳闻了一些太微的事。
只是她不敢叫姜氏知道,一直藏在心里没有提起过。
这会儿姜氏问起,她差点便脱口而出,好险才忍住了。
然而姜氏见她不作声,便知她是晓得些内情的,当即追问起来“倚翠,你老实同我讲,俏姑是不是出事了”
倚翠迟疑来迟疑去,犹犹豫豫的,到底心一狠,牙一咬,张嘴说了“五姑娘前些日子,叫老夫人动用了家法,是沈嬷嬷亲自下的手。”
姜氏吃了一惊,膝上的针线鞋面,哗啦落了一地。
她急切地问道“为什么俏姑做了什么要老夫人动用家法”
祁家的姑娘,靖宁伯府的千金,又不是什么皮实禁打的小厮,怎么还动上家法了姜氏面色更白,问完立即又接了一句“俏姑人呢眼下可是还好”
倚翠道“说是五姑娘认错及时,没挨两下老夫人便气消了,所以眼下早已无碍了。”略微一顿,她说了太微缘由挨打,“府里都说,五姑娘是因为几匹新鲜料子同四姑娘起了争执,将四姑娘推下了池子。”
姜氏一愣“四娘如何了”
倚翠摇摇头“还活着。”
姜氏闻言呢喃道“俏姑不是那样的孩子,不过几匹料子而已,她不是那样眼皮子浅的孩子。她更不会为了点衣裳料子就将人推下池子”
倚翠想要应和两句,但思及她们主仆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太微的面,又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五姑娘小时候是个好孩子,如今长大了还是得见见再说。
她趁机再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