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想要自己回去也可。”薛怀刃微笑着,“大不了,回头得了空,在下再亲自上门向靖宁伯说明今日之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要不让他送,他就要亲自去靖宁伯府和她爹告状,说她一个人出现在外头。
太微虽然不怕父亲,可不能叫薛怀刃知道她不怕。
不管怎样,祁远章在世人眼中,始终是靖宁伯府的当家人,是她祁太微的父亲。她一个做女儿的,连父亲也不怕了,岂不是无法无天
一个不慎,平白的又生麻烦。
太微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上了薛怀刃的马车。
好在她一身丫鬟打扮,倒不引人注意。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要趁机取了她性命的模样
俄顷,马车扬尘而去。
角落里候着的无邪跳了起来,重重一拍身旁斩厄的肩膀道“他娘的,主子怎么自己走了”
斩厄紧了紧怀里抱着的紫竹伞,用力皱起眉头道“真的走了”
无邪急得团团转“你个傻大个,这还能有假吗那么大一辆马车,你看不见”
斩厄空出一手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短短的黑发“我忘记主子今日换过马车了。”
“你这是要气死我”无邪白净秀气的脸上满是焦躁,“你方才看见主子身旁的那个姑娘了吗”
斩厄眨眨眼睛,点头道“看见了。”
无邪见他是自己问一句才答一句,永远一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往前见过吗”
斩厄道“没有。”
无邪站定了,面色微冷“我也没有”
他们素日跟着主子,主子去哪他们去哪,主子见过的人,他们理所当然也应该见过。可看主子和那姑娘说话的样子,又不像是初见的陌生人。
主子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那个女的
无邪冷着脸,回忆着方才薛怀刃同人说话的样子和动作,心里总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他看向身旁的斩厄,神色怪异地道“主子好像终于发春了”
斩厄愣了愣,重复着他的话“主子发春了”
无邪盯着他问道“不像吗”
明明平日半点女色也不近的人,竟然同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姑娘笑眯眯地说了半天话。这难道不古怪
无邪道“皇上给主子赏赐了那么多次美人,可主子哪一回要过”他望着斩厄一句句地分析道“还有国师大人先前给主子安排的那些美人,主子又有哪一个去见过”
他撇撇嘴道“没有吧一个也没有吧主子清心寡欲,看起来简直像是不喜欢女人多少回了,我都要忍不住担心他其实有龙阳之好了”
“龙阳之好是什么意思”斩厄皱着眉头,一脸纯真无邪,正色问道。
无邪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说你傻你还不服,我不告诉你”
斩厄摸了两下怀里的伞“那我去告诉主子,你说他发春,还有龙阳之好。”
无邪急了“你敢”
斩厄站出来,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一身肌肉疙瘩,鼓鼓囊囊,像是力大无穷。
他比无邪高,比无邪壮,比无邪耐打。
无邪眯起眼睛,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哼”
斩厄抬起手。
无邪歪了歪头“你还真的敢”
斩厄蒲扇似的大手落了下来,轻轻地落在无邪头上,摸了摸,像安抚炸毛的小猫“我不打你。”
无邪哼哼唧唧“这还差不多。”
斩厄道“你不禁打,没意思。”
无邪闻言指着他鼻子,跳脚道“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半夜摸你屋子里剁了你”
斩厄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半夜就能剁了我吗你又打不过我。”
他说的再认真不过。
无邪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唉声叹气,摆摆手道“走吧走吧,主子见色忘人抛弃你我,但你我忠心耿耿,是天下难寻的好护卫,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就不管他,还是赶紧跟着走吧。”
这家伙脑子一根筋,无药可治。
烈阳下,薛怀刃的马车走得很慢。
要不是窗外景色的确在变,太微简直有一种还在原地的错觉。
上了马车后,薛怀刃便再没有开口说过话。
他不吭声,她就也没什么可说的。
俩人谁也不言语,只坐在那,等着马车往万福巷去。
然而这马不知是太老走不动路,还是平日不给吃的饿狠了没有力气,半天也没见它走出多少路。
明明方才上车之前瞥见的那一眼,是匹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看起来健硕得很。
由此可见,人不可貌相,马就更不能貌相了。
马车内地方有限,乘坐了两个人,就越发显得紧窄。
时间一长,太微便有些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