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被问住了,一时哑然无言,他就那么一个乖囡…… 好吧,其实一点也不乖,调皮的不像个女娃,自小就让他操碎了心。 但问题是,越调皮的孩子,越是招人疼啊! 便如同赵子虎一般,二十几个兄弟里,就属他老师最牛逼,乃是法家大贤韩非,前天更是又多了一群齐鲁大儒为师,为啥? 还不是因为他太调皮顽劣,总让嬴政操心嘛,操心的多了,自然疼爱! 同理,赵高也是真疼爱自家的调皮闺女,而且他这闺女是独生女,赵高一颗老父亲的心,就在闺女身上挂着呢,那是真不舍的闺女受委屈。 这该怎么解释呢? 你的初恋要奉旨劈腿了,咱换个人谈吧? 赵高暗暗摇了摇头,这话说给小闺女,她那倔脾气,怕是能原地爆炸了! “爱卿可是为难?” 嬴政看好基友面色变幻却不说话,便主动道。 赵高惭愧揖手:“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说与她,回头或可让她母亲去说。” 嬴政嘿然:“卿之妻尚在咸阳,朕明日便要为子虎纳彩,事情终究还是要落在卿头上……” “也罢,子虎那怂娃在匠营玩耍造甲,貂蝉与胡亥他们定然也在,卿与朕同去看看,那风力锤到底是何模样,朕顺便当一回恶人,先帮卿透透口风!” 赵高如蒙大赦,揖手拜道:“臣惭愧,谢陛下体谅关怀。” 嬴政摆摆手,起身绕过桌案,向帐外而去,赵高忙是在后,亦步亦趋跟随。 帐外,已有侍者高喊,御驾出行,等闲回避! 君臣二人在侍者和禁军锐士的拥簇下,浩浩荡荡直奔匠营而去。 等他们赶到匠营,已是过了晌午时分,铁匠工棚旁的大风车,也已经搭建起来了,墨家大匠们正在安装风力锤的连杆和棘轮,锤头则用一块铁毡充数,先凑合着用。 “甘宰相,匠营有午饭吗?” 赵子虎揉着肚子向甘罗问道。 甘罗摇头:“没有午饭,过午之后才有一顿。” 先秦可没有一天三顿的吃饭习惯,都是早上一顿,吃饱了该干嘛干嘛,到半下午饿得不行时再来一顿,吃饱了再忙活至天黑,就躺床上睡觉了。 至于夜宵,那几乎是没有的,有也是特殊情况,比如吃完了去夜袭敌营,或者好有力气去捣婆娘,造人传宗接代…… “少府也太抠门了,打铁是重体力活,一天竟只管两顿饭!” 赵子虎摸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忍不住吐槽出声。 甘罗莞尔:“所有匠人都是吃两顿饭,总不能给铁匠特殊吧。” 赵子虎嘿然:“为什麽不能给特殊?军中伙食,还有锐士可食肉,正卒吃干粮的规矩呢!你图省事好管理,铁匠们却要挨饿没积极性,以后都跑去做别的手艺,看谁给你干打铁的活!” 甘罗眨了眨眼睛,迟疑道:“其实,并非他们想干什麽,便可以去干什麽,而是我让他们干什麽,他们便要干什麽,不干便要鞭笞,干的不好也要鞭笞。” “……” 赵子虎愣了愣,自己这是做公子的时间长了,成了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了。 但,感受着自己腹中灼烧一般的饥饿感,看着那些必然同样饥饿,甚至肯定更加饥饿,却还在挥汗如雨的铁匠,赵子虎默然之余,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难以遏制的烦躁! “万恶的旧社会,被艹翻真不是没道理的……” 赵子虎不觉把自己代入前世的工科狗身份了,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声。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身后却有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幽幽问道:“旧社会是谁?为什麽会被艹翻?” “万恶的旧社会,它万恶啊……” 赵子虎下意识回答,说完了才意识到,声音的主人并不是甘罗。 顿时,赵子虎浑身一激灵,都不带回头看的,连忙转身揖手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甘罗也几乎在同时回身,揖手大拜道:“臣,甘罗,拜见陛下!” 附近的匠人和冷血十三鹰,大抵早发现嬴政到了,只是没敢吱声,一个个缩着脖子,老实的如同几只鹌鹑一样。 嬴政挥了挥大袖,示意两人免礼平身,目光落在赵子虎脸上,问道:“大秦算是旧吗?” 他并不明白旧社会是何意,但并不妨碍他知道,那肯定不是某个人,而应该是一种群体概念。 另外,既然带着个旧字,那么必然会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