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这个儿子非池中之物,必定不凡。 对他们母子宠爱有加,乃人之常情。 立她为后,也是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 这一生,经历过很多女子,只有她到来后,自己结束了寻觅,余生愿与她一起度过。 她跟在自己身边十年了,已熟悉了她的气息和脾胃,她是自己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人。 身为帝王,一生都没和谁鹣鲽情深、琴瑟合鸣过,余生也只愿和她夫妻相称。 这仅是私。 于公,她身边有自己八个年幼的儿女,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养育这些孩子。 说个不好听的,即便自己哪天突然走了,把孩子留给她,自己也是放心的。 她不会虐待亏欠这些孩子,不说她与王儿姁是亲姊妹,就说她的性情,也能令自己死而膜目。 本以为,给她至高无上的皇后地位,对她既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保护。 但有一样,自己忽略了,整个汉宫真正的女主人其实是东宫窦太后。 就像孝文帝一朝,后宫真正的女主是薄太后一样,当时的窦皇后也是战战兢兢。 现在,轮到自己的皇后战战兢兢了。 他一直以为,在剧烈的狂风中,有他挡在前面,没有人能伤害她,也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们的孩子。 而事实是,没有光明正大的伤害,但那些阴风恫吓,还是让她在他眼皮底下如花朵般萎缩了。 窦太后一直有自己的储君选择,所以自己无论选哪个儿子做太子,都是她潜在反对的目标。 刘荣做太子时,是,现在小野猪做太子,依然是。 不过眼下事情又复杂了,前太子刘荣犯了事,已被郅都收押在狱。 说起这个儿子,也是一言难尽,既然已经被废,到了临江国——天下之大,为什么把你封在遥远偏僻的临江国? 不就是想让你余生也像长沙王刘发一样,老老实实偏安一隅,一辈子做个不声不响的富贵藩王,平安过此一生么? 偏偏沾染过权力之人,就无法安分,越想让你寂静无声,你就越与前朝臣子书信叙旧,大肆营造宫室,如此动静,不就是想旧火复燃么? 你一介藩王,旧火复燃能敌得过梁王么? 他在梁国,宫室营造得比你更辉煌壮丽,已堪比长安了! 在刘启看来,临江王刘荣的不安分,就是对失去的太子之位不甘心,有蓄意滋事谋反之嫌,而且极有可能被东宫所利用。 窦太后一时打击不到自己立的小野猪,但可以拿刘荣之事大做文章,让自己身为帝王在立储上声名狼藉立了两任太子皆不行,只有她支持的梁王才有天子之相...... 这恐怕是东宫一年来隐隐实行的策略。 刘荣夹在两宫的立储夺权争斗中,是他不祥命运的开始。 虽然他是自己的儿子...... 但身为前太子,却把自己化身为利刃,刀柄交到窦太后和前朝臣子手里,向自己和新储君下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饶恕的。 王阿渝在榻上垂目,看到刘启阴着脸在榻侧走来走去。 一般遇到难以决断的问题,他都这样。 看来,身在狱中的刘荣让他为难了,毕竟是他的亲儿子,拍轻了拍重了,哪一巴掌合适? 李尚宫轻手轻脚把熬好的药壶送了进来,缓缓倒进药盏里。 刘启顿足,摸了摸精瓷药盏,是烫的。 这些天,他竟习惯了喂她药,自己先尝一口,阿渝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喝药汤,每每需要他硬灌下去。 就像孩子们生病了,需要抱住,把药汁强硬喂下去。 若不是近日如此忙碌,他倒喜欢她如此依赖自己的感觉,喝过药后,在怀中嘤嘤叫苦的柔弱,我见犹怜,独独能打动他。 但这次,没等到药温,他就离开了。 苏小鱼在殿外禀,郅都有要事相见。 刘启离开后,王阿渝就坐了起来,药汤也没喝,该她在室内走来走去了。 这是一个机会:刘荣在长安,解决问题反而更容易;若放他回去,才如放虎归山 接下来,她寄予厚望的小槐回来了,禀报了三个重要实情。 一,刘荣的审讯的确全权都由中尉郅都负责,其他人不得插手。 二,现在前朝一些臣子听说前太子回来了,都意向皇帝求情,尤其是太傅窦婴,正设法联络其他大臣向皇帝施压。 <
第259章 战战兢兢(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