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秋佳节过完,大阿哥府的这场闹剧也彻底结束,关心此事的人寥寥无几了。
宫中又紧跟着传出来了一件喜事,住在南三所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也被太医诊断出来了近三个月的身孕,往日里不苟言笑的四阿哥胤禛眼看着等明年开春就要做阿玛了,他的一张冷面冰山脸上也有了明显的笑意。
躺在摇篮小床中的弘晞从他阿玛和额娘的闲聊中听到此事时,不禁在心中一叹,不出意外的话,四婶肚子里的就是雍正爷鲜为人知的早夭嫡长子弘晖了。
但这些“未来”距离如今还有好几年的光阴,弘晞暂时将其抛在脑后,在毓庆宫中践行着普通婴儿的成长生理规律,一看、二听、三抬头。
平淡如流水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萧瑟深秋就走到了尽头,宫中的嫔妃小主们脱下秋衣,拿到了内务府送来的崭新厚实冬装。
凌冽的寒风从北吹来,京城中一夜入冬,滴水成冰。
三个月大的弘晞又长胖了一圈,胎发黑黝黝的,胳膊、腿都是胖乎乎、像莲藕般一节一节的,肉嘟嘟、白嫩嫩的光滑小圆脸上嵌着一双黑亮有神的瑞凤眼,看见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别提多讨人喜爱了。
纵使是不喜欢太子妃的顾嬷嬷,偶尔瞧见嫡长孙时,也从心底里生不出什么恶感,只因为父子俩幼时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稀罕大孙子的康熙不时的也会跑到毓庆宫中,让胤礽将弘晞抱到前殿里给他瞧一瞧,每逢抱着大孙子,康熙就仿佛是抱到了幼年的宝贝儿子般,回想起当初胤礽刚出生时,他白日在御书房里为平三藩焦头烂额,晚上还要既当阿玛、又做额娘的,抱着哇哇大哭的嫡次子暗自神伤、怀念难产而逝的发妻。
如今一晃眼,二十多年就过去了,使得康熙从心底里生出无限感慨的同时,也有几分岁月不饶人的伤感,好在有弘晞这个懂得看眼色的伪婴儿,适时的卖卖萌、活跃活跃气氛,父、子、孙三个人相处时,异常和谐,欢笑声不断,君储间的关系无形间倒变得愈发融洽了。
十月三十日这天,刚巧是弘晞满百天的日子。
紫禁城降下了康熙三十五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寒风呼啸,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上铺了一层白皑皑的积雪。
除了德妃之外,被禁足也快满百日的惠、宜、荣三妃总算是被帝王从各自宫室中放了出来,可以自由活动,呼吸冷冽的空气了。
毓庆宫的屋檐下挂满了近一尺长的透明冰溜子。
雪花纷飞间,东宫的地暖、银丝炭盆烧得正旺,内室里温暖如春。
已经学会灵活抬头的弘晞,穿着一件金黄色的小衣服,戴着虎头帽,吃饱喝足后,除了照旧在脑袋里不停歇的呼喊他的系统外,就宛如一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般,蹬着两条腿,努力学着翻身子。
可惜自从满月当天,在他脖子被皇太后戴上金项圈的那一刻,弘晞清楚的听到了一声系统的电子音在他脑袋中响起外,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的系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从未再给他一句回应,这不得不让弘晞从心中生出一股子狐疑莫非这个清朝奇奇怪怪的,他这个胎穿金手指也是个半成品但无人可以解答他的问题。
下午申时三刻,室外风急雪大,阴沉的天空隐隐瞧着竟然有几分暮色黄昏的感觉。
午休睡了一个多时辰的弘晞刚张嘴打了个哈欠,用小胖手揉了揉眼睛,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温柔女声,他的小手一顿,“啊啊啊”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就被一直站在小床边守着的宫女隔着木栏杆抱了出来。
“咿呀”
看到自己额娘正坐在窗户边的软榻上,与一个穿着深紫色冬装的女子聊天,弘晞立刻在宫女怀里蹬了蹬穿着虎头鞋的脚丫子,冲着软榻的方向咧嘴喊道。
听到弘晞的小奶音,坐在软榻上的两个女人齐齐转过了头。
面容仍旧苍白得仿佛是屋顶积雪的伊尔根觉罗氏轻咳一声,目光温柔的对着瓜尔佳氏笑道
“娘娘,我也来了好几回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金团睡醒了。”
刚从宫女手中将宝贝儿子接到怀里的瓜尔佳氏闻言不由哭笑不得地说道
“大嫂有所不知,金团整日就像是个小猪崽一样,吃饱了玩一会儿就呼呼大睡,大多数时候太子爷从前殿忙完过来了,他也不买账,盖着小被子照睡不误。”
听到自己额娘这明贬暗褒的话,坐在太子妃怀里的弘晞脸红了一瞬后,立马就又骄傲的抬起了小胸膛,能吃能睡,他才会长得快啊。
坐在对面的伊尔根觉罗氏将弘晞脸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眼中满是羡慕与喜爱,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暮春时节的落花般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与落寞
“小娃娃就得这样,吃的多,睡的多,才会长肉,长个子。”
听出大福晋语气中的失意,瓜尔佳氏也不禁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拍了拍伊尔根觉罗氏的手背温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