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毅勇侯是本王的恩师,于本王有教导之恩,这些都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王妃,你理应像本王一样心存敬重。”长孙焘没有刻意扬声,但正因如此,听起来才格外严肃认真。 虞清欢咬着筷子,半响才道:“不管外人如何评说,看着如今的你,我知道他必定不是坏人。” 长孙焘没有再说什么,但显然,虞清欢的话他听着很是受用,许久都是和颜悦色的。 小茜张罗了一桶热水,虞清欢沐浴之后,换了身清凉的丝质寝衣,直接便躺到了榻上。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这张床上就寝,但因为长孙焘的存在,她心底难以抑制地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尽管如此,让她去隔壁就寝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她没有和长孙焘较劲,她只是觉得,夫妻俩若是不睡在一起,别人会以为长孙焘厌弃了她。 虞清欢咬着被角,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折腾了这一两日,她已经累到极限。 虞清欢刚刚睡着,长孙焘便回来了,他身穿黑色的寝衣站在床前,发梢微湿,敞开的领口,肌肤散发着因热水浸泡而特有的光华。 他站了许久,最后躺到了虞清欢身边。 他的动作,惊动了熟睡中的虞清欢,但见虞清欢动了动,一翻身便撞进了他的怀里,脑袋在他的臂弯蹭了蹭,睡得极为沉。 长孙焘叹了口气,拉过被子盖在她 的腰际。 深夜里,滴滴答答下起了大雨,瓦被敲得叮当作响,暴雨过后,空气变得潮湿微凉,睡梦中的虞清欢忽然觉得有些冷,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边触手可及的温暖,整个人便贴了过去。 长孙焘睡得本就不沉,他右手枕在颈下,虞清欢刚好躲过他的手肘,脑袋贴在他的胸膛,整个人缱绻在他身边,猫儿一般。 长孙焘挪了挪身子,虞清欢又贴过来。他无奈,只好又将被子拉到她身上盖住,仅露出一个脑袋。 房间里点了支蜡烛,微弱的光浅浅映照着,长孙焘认真地端详着猫儿似的贴在自己身上的人,眸光带了些许察觉不到的柔情, 在他所认识的女子当中,有骄矜的贵女,有柔媚婉约的闺秀,也有楚楚可怜需要人呵护的娇花,但他的王妃,无疑是和其他女子不同,明明是怯生生的,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却像一棵顽强的嫩芽一样,再大的石头都能顶起来。 昏睡的十数日,他本以为平城完了,为了保住淇王府和更多的人,他已经做好了会牺牲一部分人的心里准备,但没想到,当他平静地准备接受坏消息时,影卫却告诉他,他的王妃守住了平城,也守住了百姓。 为此,还挨了一箭,险些丢掉性命。 那时他就在想,这么小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勇气,又是抱着怎样的决心,准备与满城百姓共进退?每当想到这里,长孙焘的心 ,都会泛起些许心疼。 别人家的女儿,享受着安逸的生活,被丈夫呵护在羽翼之下,不沾风雨,可是他的王妃,似乎从未想过躲在他身后,坚强得让人心疼,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呵护。 瑜儿要是还活着,也会这么坚强么? 长孙焘侧过身,左手抬起,拉开了被子,放在虞清欢的后颈处,握紧,放开,又握紧,最后还是轻轻捏住她的衣领,缓缓掀开。 然而,他还未看清后颈是否有印记时,虞清欢已然清醒,微微仰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长孙焘手一顿,忽然像被火烫了般,猛地将手缩回来,放到唇边,尴尬地咳了两声。 “夜里凉,本王想给你盖被子。” 干坏事被抓包,好尴尬哦…… 虞清欢望着他左右闪躲的眼眸,忽然扑进他的怀里:“抱着淇王,我不冷。” 长孙焘身子微僵,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虞清欢将他的腰搂紧,缓缓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怎么就脑袋一热扑过来了?怎么放开才不尴尬? 虞清欢丝毫不敢动弹,怔怔地想着,手却不自觉地用力,捏得长孙焘忍不住轻轻抽气。 最后,他将虞清欢的手拎起来,用被子快速地把虞清欢包住,然后将被子一压,虞清欢整个人,便被裹成了粽子,手都伸不出来。 “本王怕热。” 虞清欢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像无垠夜空中的星子,熠熠生 辉。 长孙焘被她太过纯净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盖住她的眼睛:“睡觉,明日要早起。” 虞清欢眨了眨眼,长睫扫过他的手心,使得他手心痒痒的,就像有什么东西,从手心飞速蹿到心底,让那心,厚重了许多。 虞清欢安静地闭上双眼,一直提起的心,终于回落下来。果然,主动扑向长孙焘这种事,还是要少做才行。 翌日。 虞清欢将一个小包袱递给小茜,便和长孙焘上了车。 临行前,刘廷晔为将虞清欢置于险境一事再三请罪,虞清欢只得反复劝他,治理好平城便是将功折罪。 上车时,长孙焘扫了小茜身边的薛巍一眼,随口道:“可信么?” 虞清欢挑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长孙焘没有再说什么,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 想到昨夜同床共枕,二人都有些不自在,长孙焘习惯性地捧了本书在手里,目光偶尔扫过玩自己手指头的虞清欢。 这时,马车忽然一顿,就这样停了下来。 外头响起一阵喧哗,虞清欢挑开帘子望去,只见百姓们跪在地上,有一个老者,颤巍巍地递上一把伞。 “王妃此去,一路顺风,草民会在家中供上王妃的长生牌,愿王妃一生平安顺遂。” 虞清欢一怔,掀开门帘下了马车,无数百姓携老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