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便不再言语,端着那小盅汤细细喝了起来。 玉京城地处北方,这深秋的天,西风有些萧瑟,带着不动声色的刺骨寒意,竟显得一众人等有些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死一般的寂静中,珍璃郡主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小舅母,珍璃也要喝,珍璃也要喝。” 礼夫子看了一眼江小姐,用眼神示意她“把方才那番话”重复一遍。 江小姐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夫子为何态度转变得这般快,虞清欢看了,心里对礼夫子的处事风格又鄙薄了几分——这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 江小姐别无选择,声泪俱下地道:“我该死,不该说王妃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我该死,不该口出粗语咒骂王妃腹中骨肉,我该死,不该眼高于顶挑衅王妃,我该死……” 正此时,小茜带着邢御医来了,随他二人而来的,却还有太后身边的靖心。 “问王妃安好。”靖心行过礼后,站到了虞清欢身边,朗声道,“事情的经过,太后娘娘已经知晓了,太后娘娘说了,来了此处皆是同窗,不分尊卑贵贱三六九等,但要是有人不知死活冲上来,以下犯上的罪过还 是要论的。” 这便是实打实的撑腰了,怪不得淇王妃那么嚣张那么狂,有太后撑腰,有淇王回护,她就算横着走路鼻子看人又如何?关键是人家还没有主动招惹谁。 “众夫子,”靖心上前行了个礼,“太后喜欢淇王妃喜欢得紧,巴不得天天能见着,所以太后她老人家希望淇王妃能早日学成回家,太后说了,她把淇王妃交给尔等,一个月后她和皇后以及众妃会亲自考核,若是淇王妃达不到要求,夫子们可是要连坐承担责任的。” 众夫子行礼:“谨遵太后懿旨。” 靖心含笑,望着白漪初:“德夫子,你虽年轻,但德行却是一等一的出众,所以太后才会把德夫子的重任委托于你,淇王妃生性活泼,若是她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德夫子海涵。” 太后这番做法,意味着不管虞清欢和白漪初因为什么原因争起来,她白漪初都要包容。 白漪初眼眸转了转,点头道:“太后放心。” 靖心含笑着退下,便不再言语了。 邢御医颤巍巍地行礼,问道:“王妃可是要在这里诊平安脉?” 虞清欢摆摆手:“我不急,烦请邢御医先为江小姐切脉,江小姐方才情绪 有些激动,若是身体有个万一,本王妃可担不起这个罪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和麻烦,还是请邢大夫先行诊过脉才是。” 江小姐抽抽搭搭抹眼泪,邢御医恍若未见,从药箱里取出脉枕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小茜把江小姐的手臂抬起来,放到脉枕上:“邢御医,您请。” 邢御医开始凝神切脉,最后道:“王妃,江小姐虽有郁火结于心上,脉象也有些紊乱,但这也只是惊怒交加后的表现,不会致命。” 虞清欢笑道:“那样最好。” 接着,她对江小姐的两个婢女道:“你们好生照顾江小姐,若是她磕了碰了,跌了伤了,可是要找你们问罪的。” 两个婢女诚惶诚恐地点头。 虞清欢也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但不排除她和江小姐争了这一顿后,江小姐转身就有个好歹,到时候自证清白更麻烦,倒不如提前断绝一切会出幺蛾子的可能。 邢御医颤巍巍地走过来,要给虞清欢号脉,如今虞清欢体内的毒已解,让邢御医一号,必定是要穿帮的。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衣袖下的手腕处,从镯子上取了跟银针,扎入左手的穴道中,把脉象改了,这才 把左手搭在脉枕上。 这时,白漪初走了过来,不经意间碰了一下桌子,那桌角撞上了虞清欢的左手肘,痛得她轻呼一声:“夫子,且小心些。” 白漪初略带歉意地道:“让王妃受了惊吓,真是我的罪过,王妃你不要紧吧?” 虞清欢揉了揉手肘,笑着答道:“德夫子这话问的,学生实在难以回答,要不学生用桌角怼一下夫子的手肘,然后夫子自己体会体会到底有没有事?” 靖心帮腔道:“夫子,小心些,淇王妃此时冲撞不得。” 白漪初似乎有些愧疚,她微微垂着头,认真地听着。 邢御医把脉枕放到了右边,拱手道:“王妃,请您换只手。” 虞清欢不悦地拒绝道:“本王妃现在没那个心情,不号了!” 白漪初略带愧疚地开口:“王妃,方才是夫子的不是,不小心撞了桌子,若是因此惹王妃不高兴,夫子在此向你道歉。但王妃身怀有孕,还未满三个月,胎还没有坐稳,万万不能有任何疏忽,您还是给邢御医号一下脉,这样大家都能放心。” 虞清欢若有所思地看了白漪初一眼,她的“胎”不满三个月,便被长孙焘打发到了这女学中来,除 了有避开卫殊这一目的外,估计长孙焘还想营造一种已经中计的假象,迷惑给她下毒的人,让给她下毒的人误以为离间的奸计得逞,毕竟长孙焘应该还猜不到给她下毒的人是虞谦。 但白漪初却好像知道她没有身孕一样,白漪初试图号过她的脉不假,但她不认为白漪初通过这么一试探,就知道她怀孕根本是个幌子,毕竟那时候她的毒还没解干净,脉象一塌糊涂。 那白漪初究竟是怎么知道她没有怀孕呢?靠细节观察揣测出来,在前不久见过她的守宫砂,还是白漪初根本就是参与消除她守宫砂的人? 虞清欢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她仔细思索着这一可能性,越想越是心惊,若是白漪初有此等手段,那此时的小白茶且不是装的?能把白茶装得那么好,城府心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