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阖上双眸,脑海深处乱作一团乱麻,她不羞耻这次的失败,毕竟她不是神,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她只是矛盾,是否要在自己被拿去威胁归雁城的将士前,先自我了结。 她找了无数理由想要说服自己去死,但迟迟没有勇气,咬破那颗藏在牙齿里的特制毒药。 母亲这个身份,让她变得自私,也变得懦弱,为了孩子,她真的对自己下不去狠手。 末了,虞清欢在心底默念:孩子,我相信你的父亲,你也随我一起相信他,可好? “不用赌了,我一定会赢。”虞清欢咽下所有的苦涩,自信地说了这样一句。 “但愿如此。”吴提轻喃。 两人至此,再也没有过任何交谈,直到归雁城巍峨的城墙,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在北齐数十万铁骑的面前,这古老砖石砌成的壁垒,如同一只垂垂老矣的风烛巨兽。 之前不过是暖场游戏,真正的战役面前,归雁城能守住么? “咚咚咚!”战鼓声响,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整齐而肃穆,充满肃杀之气,改道的河流都阻挡不了他们的骁勇。 这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突然到,大秦士兵似乎没有准备,措手不及。 换上戎装的长孙焘英姿勃发,先师留下的纯钧剑在他手中寒光凛凛,他眺望数十 万大军,一眼就找到了关押他妻子的马车。 当国家与爱人之间,必须去一择一,陷入两难的他,又该做个何取舍? “十六,刘将军,”长孙焘启齿,重如千钧的话语,被他说出来时,却是如此地平静,“王妃在他们手中,开战时本王会去救王妃,如果有幸,本王定会把她平安地带回来,如若不成,本王陪她一起死。” “千万不要打开城门,我长孙焘绝不能在先师血冷的地方,做出那种有辱先师名誉之事。” 也就是说,长孙焘宁愿与虞清欢死在城下,死在敌军阵前,也绝对不会答应北齐的条件! “王爷……”刘孝杰“砰”地跪了下去,“十数万将士,若是不能保住王妃性命,我们有何颜面苟活于世?!王爷切不可孤身犯险,卑职和众将士愿和王爷共进退!” 杨迁沉默,他可为阿瑜去死,毫不犹豫,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他是荥阳王的后人,荥阳王府只余他一个,能传承愿为远阔山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种精神的,能把司马家满腔热血一片赤诚传承下来的,只剩下他一人而已。 城,必须守住! 这片遍布他足迹的山河,他也必须守住,绝不容许蛮子践踏! 他理解长孙焘的选择,也尊重长孙焘的选择。 最后,他把剑顿入 城墙,无比郑重地道:“我司马玄陌今日赌上司马家满门先烈的名誉,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王爷你尽管去救王妃,这城,我替你守!” 长孙焘向众位将士鞠躬致谢,提着剑站在墙头,迎着朔风,迎着朝阳,一脸决然,视死如归! 他的身体挺直如青松,就像屹立于滚滚洪流中不倒的定海神针。 而他的眼里,充斥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众将士们看到他执剑迎敌的模样,胸中陡然升起一股勇气,那是宁死不屈,愿以血肉之躯筑城的勇气,那是身为大秦人,身为军人所特有的气节! 这时,北齐人喊话了。 “你们大秦的淇王妃就在我们手里!若想她活命!立即打开城门,迎我军入城!” 大秦这边也随之喊话:“北齐大王子就在我们手中!若想大王子活命!立即用淇王妃前来交换!” “大王子三王子早已殒命,秦人莫把我们当傻子,一句话,淇王妃在此,立即打开城门!” 宰相做了个手势,虞清欢被人从马车上拉下来,钳制双臂,扔在地上。 也就是说,北齐那方不准备管大王子的死活。 也是,战败在北齐人看来,是一种耻辱。 被掳进敌营的他,还活着做什么? “王妃……”众将士登时就红了眼眶。 而长孙焘敏锐地 注意到的,却是虞清欢着地时用双膝护住腹部的情景。 “晏晏她!”长孙焘喉结上下滚动,挤出这短促的三个字。 “傻小子,丫头恐怕……”剩下的话,百里无没有说出口。 但长孙焘听得懂——这傻丫头宁愿孤身犯险,也要潜到吴提的身边,查明奸细的身份。 死亡,她何尝惧怕过? 依她的性子,在被捉住用来威胁大秦时,只怕拼个两败俱伤,她也决不给北齐威胁大秦的机会。 能让她没有任何反抗,心甘情愿就擒的,只有…… 只有她宁愿冒着双膝粉碎的风险,也要护住的腹部。 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自己将为人父,长孙焘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最初的震惊过后,有的只是对妻子的心疼。 “傻子!让你冲动,让你不自量力!”长孙焘哽咽了。 他一手按在城墙上,望着那被按在泥里也倔强不愿低头的女子,一颗心仿佛被这数十万兵马碾过许多次。 他恨不得立即打开城门,国不要了,家不要了,他也不能愧对身为丈夫,身为父亲的责任! 然而身为淇王,大秦的脊梁,身负天下苍生,还有毅勇侯的期望,绝不允许他做出丧权辱国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被人按在地上,一脚踩在肩背,他也不能立即出 手。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普通的男人,这样他就可以不管不顾,直接冲上去挡在妻子面前。 他也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竟让妻子受这般苦楚。 倔强抬头的虞清欢,也看见了他的身影。 身陷囹圄而眉头都不皱的她,眼泪瞬间就朦胧了双眼。 长孙焘来了,真的来了。 她知道,长孙焘一定会来的。 早在猜出吴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