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将东西交给国公爷时,王书淮便从官署区回了府。
国公爷将二人叫进清晖殿西侧书房。
夫妇二人在廊庑下见了个正着,顾不上交谈,先一道入内。
国公爷对着长孙长媳,脸上的严肃淡了几分,含笑问,“淮儿,可知祖父为何找你”
夫妇二人交换了个眼色。
留着谢云初在此,必定不是朝廷之事,那就只能是家务事了。
但王书淮垂下眸,“孙儿不知。”
谢云初可不敢在祖父面前造次,安安静静待着不做声。
国公爷捋着胡须笑道,“傻孩子,再有三月,你便要南下,祖父今日唤你们夫妇来,便是想告诉你们俩,祖父急着抱曾孙。”
话一落,王书淮眉心轻敛,谢云初则闹了个大红脸,她绞着手帕将脸埋得更低。
国公爷瞅她这娇羞的模样,乐呵呵道,“初丫头,你难道不急你丈夫可是要去那江南水乡富庶之地,你可别掉以轻心。”
谁不知那秦淮八艳美名远播,您怎么不干脆说他要去那烟花柳巷之地。
谢云初干巴巴应道,“祖父说笑了。”
王书淮对于祖父的揶揄置若罔闻,随后便颔首,“祖父教训,孙儿谨记。”
国公爷话不多,却句句有深意。
谢云初这才明白,今日她立了功,国公爷帮着她敲打了王书淮,一时也不知要该说什么。
随后国公爷留下王书淮说话,谢云初乏了一天,由丫鬟搀着回了春景堂。
薄暮冥冥,轻烟笼罩。
谢云初穿过花木扶疏的园子,回到春景堂,远远地便听得熟悉的哭声,待拨开花枝一瞧,林嬷嬷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等在月洞门口,
珂姐儿许久不见娘亲,瞧见谢云初顿时哭得越发急,谢云初思女心切,脚步不由加快,凑近一瞧,珂姐儿原本肥嘟嘟的小脸瘦了下来,乌黑的双眼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望着娘亲,不停在林嬷嬷怀里扑腾。
谢云初也有些想女儿,立即伸手,孩子迫不及待往她怀里一扑,脚丫胳膊跟钳子似的牢牢钳住谢云初,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布满泪水的小脸蛋搁在娘亲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奶香气,发出哼哧哼哧的哭声。
像极了埋怨的小猫儿。
谢云初笑了。
“原来珂姐儿也不能惯着,离了几日方晓得要娘。”
珂姐儿不懂娘亲说什么,睁着大大的眼睛,乖巧地嗯了一声。
谢云初揉了揉傻姑娘的脑袋瓜子,抱着她进了屋子。
原本要搁下孩子去沐浴梳洗,哪知珂姐儿不肯撒手,不仅要娘亲抱,还往她怀里拱,谢云初被她拱得心口发痒,躲开她偏还要隔着衣裳咬,她已许久不曾喂养,珂姐儿这模样显见是要吃了,实在招架不住,谢云初只得抱着孩子入内室,轻轻解开衣襟,将身子擦拭干净抱着她喂。
孩子寻到了久违的安全感,这才吭哧吭哧边吃边睡。
小手不知不觉抓住了谢云初,谢云初垂眸,有些恼羞成怒,将她拽开,不一会又钳了过来,还钳得紧紧的,谢云初拿她没办法。
为了哄孩子睡,内室并未点灯,只有外头朦胧的烛光渗进来,乏了一日,谢云初坐在拔步床沿,靠着引枕也渐渐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听到一声轻咳。
谢云初下意识睁开眼,瞥见王书淮一身墨色直裰,高高大大立在帘外,想必是不经意瞧见了里面的情景,将帘子重新搁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王书淮已侧过身去,谢云初脸上烧红一片。
立即把熟睡的孩子搁在床榻,匆忙合上衣襟,装作没事人一样出了内室。
王书淮已在东边的圈椅坐下,抬眸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
谢云初胡乱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随后慢慢平复心情,瞄了一眼铜漏,她竟然不知不觉睡了一个时辰。
两世夫妻,谢云初对王书淮的习性还是摸得很清楚,方才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皂角香,可见已沐浴,国公爷亲自开口,非比寻常。
王书淮必定是来同房的。
谢云初也知道拖不下去。
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
四月的夜,凉风沁骨,谢云初刚从内室出来有些畏寒,浓黑的眼睫低垂,一撮发梢垂在耳际而不自知。
王书淮略含磁性的嗓音率先开口,
“今日辛苦你了。”骨节匀称的双手搭在桌案上未动,连坐姿都是一丝不苟。
说的是给长公主做药膏的事。
以前谢云初认定丈夫是温柔体贴,如今却知道这是客气。
她也照样客气地回,“应该的。”方才林嬷嬷跟她唠叨,这几日王书淮有帮着看孩子,原也想学他道一声辛苦,转念一想,他身为父亲照料孩子是应该的,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