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魔女女巫(1 / 2)

诗人游船上的鹦鹉螺笛和月洞琴随着夜风起伏, 伴奏出高高低低的潮汐之音,似乎就连船下的水波也被打动,月光浮游其上, 撩起层层潋滟的涟漪。

“什么鬼玩意, 到哪都得听那些流浪王子无病呻吟。”

某个老水手狠狠朝水面啐了一口,淑女号的船长正在橡木桶上对月小酌, 忍不住像他举杯致敬, 显然也颇有同感。

流浪王子是诗人冠以自己最高荣誉的美名,能拥有一艘游船的诗人便会自称王子,顺着峻丽河由上至下巡回表演, 藉此扬名全大陆。

老水手继续骂咧咧“偏偏那些女人家爱得要死, 从这里就能听到她们的笑声, 大概是全城的都挤去诗人的游船上了, 这下我们该去哪里找乐子 ”

听到这里,船长开心地掏出自己的独门烟草, 老水手见状,立刻踹了一个橡木桶下甲板, 溜之大吉。

“不识货的浑蛋。 ”船长黑下脸,准备来大吸一口以泄郁闷, 突然一杯酒洒了过来, 差点没把他连同胡子一同点燃。

“天哪看在我们相识多年,苏珊, 妳想杀我可以在美味的红酒白薯炖牛肉下毒, 不需要用火烧这种痛苦的方式吧”

厨娘苏珊还穿着沾满油垢的围兜,她没好气地拎着酒壶“你再继续抽下去,客人都要被赶跑了,刚才我去给涅穆耳送消夜, 结果舱房空荡荡的,怕是早就被你臭跑了。”

船长耸耸肩,毫不在意“他们下船去了啊,年轻人坐不住。”

苏珊眺望着远方的灯火,微风捎来辛辣和撩人的馨香,更不用说身处那些烟雾弥漫的帐篷其中,外地人往往被熏得头昏脑胀,不知不觉掏出了整袋金子,甚至是把一个码头老看成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献殷勤。

苏珊可以听到远岸诗人的歌声。

诗人们的游船特别偏爱此处,他们在缠绵的音乐中咏唱着峻丽河的三座古城,就恍若在对心仪的女子求爱;居于幽谷的绿翡城是赤身披戴翡翠的神女,第一束曦光足以形容她的稀世高贵;滨海的拜佛勒庭是眼瞳湛蓝的人鱼公主,月光下的美人鱼就能听出她的纯粹可爱,正如包容宽广的大海。

至於萨夏就是玩弄香水和骗术的魔女,诗人们对她又爱又恨,时而用变成黑蝎子的毒妇咒骂,时而又用国王的情人赞美她的万种风情。

苏珊想到那些绘声绘影的传说,熏香藏着勾人的魅魂,食物参着罂粟和夜茄的种子,就连酒水也加了几滴毒蛇的血,萨夏的女人每一个都是女巫的后裔,她们能用魔法使男人为她们神魂颠倒。

她不禁喃喃道“你不去找一下人吗萨夏这种地方万一他们赶不回来。”

“还能怎样他们是会被黑女巫做成活尸还是被血魔女做成血酿又或是被无名术士练成骨甲说不定还有狼人在排队剔牙等着呢

老船长吐了一口又臭又呛的黑烟,很是不以为意

“拜托,苏珊,妳歌谣和故事听太多了,黑狼王的毛大衣都被红骑士披成破烂了,血玫瑰也死了多少年了。教会的铁船至今还没撤走,妳还没算上提坦帝国的舰船,他们那位童贞女王可是被圣主亲手加冕的圣女啊,至高神的雕像多得像喷水池,这里早就改名叫做圣瓦西兰,不叫萨夏,女巫的信仰在這片土地上老早是过去的传说了。”

苏珊皱眉扭过脸,很是不赞同“那是因为你满身烟臭,没人想靠近你,所以没人告诉你北方出现了狼瘟,绿谷河有成群结队的狼群出没。森林不再安全,半个山谷的羊群失去脑袋死去,卡奥沃尔森的猎狼犬幼崽现在需要整整五袋马蹄皮囊的金币”

船长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至少河上是安全的,我只要不要失了神智去打扰水妖和海女巫,这天下还有什么好怕”

“既然如此,当年与那位红骑士相提并论的白骑士,为什么现在每每经过萨夏的土地却不敢踏上一步尤利塞斯,你不怕狼群,那又在怕什么”

粗糙深黑的烟灰洒落一地,在月光下像極了干涸的血斑。船长佝偻着身躯,他大声咳嗽,好半晌才喘过气,只是整个人几乎半挂在船干上,俨然一个垂暮老人。

苏珊很难不愧疚,但她第一次认出尤利塞斯,也不敢相信那位受至高神七重加护的银骑士之长会落魄到此。

她给他重新倒满一杯酒,船长接过狠狠灌了一口,串串酒珠滴入胡须,剥落下劣质的白色染料,地上宛如积了一摊斑驳的银锈。

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苍老,只是故意将留长的胡须染白,苏珊可以透过月光清楚看到榛色的胡须根。

尤利塞斯将空杯扔进河底,干脆利落“我已经不是骑士了,没有任何一把剑比贵族老爷的鹅毛笔更能尖锐杀人,我的银剑早早就扔在臭河生锈,只有我的淑女会永远陪伴我。我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我害怕血玫瑰尚未干涸的鲜血,害怕萨夏那些徘徊不去的幽魂和亡灵,妳激怒不了一個廢物,苏珊。”

苏珊握紧手,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对上一对锐利如锋的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