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刚才乐呵呵喝的酒似乎一股脑涌上。
现在是穆夏顶着堂堂正正的国境守护者的头衔,他这不是准备掏空家底、白送兵马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立功吗
穆夏微笑等着他答话,当然更可能是在欣赏对方的表情,加利文现在有点明白小狼王那点恶趣味了,他憋笑憋到得把整个口鼻埋进酒杯里。
穆夏也没有忘记圣堂。他正襟危坐表示“眼下民心动荡,邪魔恐怕会趁虚而入,我会安排人手重建圣堂,之后劳烦圣堂抚慰灾民,安定秩序。”
圣道师看向穆夏的眼神越发温和,教会一直以来严格审查所有诸侯继承人的信仰立场,穆夏早早就被任命为银骑士,又立下种种功迹,无疑是一位坚定的信徒,无须再做试探。
一旁的鲁珀特大人面色灰白,他这时才注意到穆夏没有穿家族色,而是披着一身银白色的皮袄大衣,像是披了一夜雪,衬得发如砂金,更添圣洁,圣道师看他的目光简直像看自己的孩子。
完了、完了,继帝国那位童贞女王,萨夏也要出一个圣孝子。
没等他哀叹完,少年清脆的声音就传进耳朵“先父遗训告诫我恶魔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就怕还有恶魔的余党仍残留萨夏,若是侵害到圣道师的布道可就不好了。护城卫队琐事繁多、分身乏术,还需鲁珀特大人另外派些人马守护圣堂的安全。”
鲁珀特伯爵猛地抬起头,脸上晕眩炫的表情似乎还没醒酒。穆夏这种打一棍又赏一枣的手段,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安抚了这边,另一边就要抗议了“穆夏大人,这件事鲁珀特大人恐怕帮不上忙,恶魔只会侵扰心术不正的异教徒,有至高神的光辉加护,我等不惧恶魔的威胁。”
鲁珀特伯爵已经从巨大的惊喜回神过来,立刻反击“看来城内那座倒塌的圣堂早已经是恶魔的巢穴,不然怎么连块完整的窗户都没留下。”
本来端正严肃的圣道师有些崩不住脸,他掩不住眼底怒意,一手按着胸前的法槌,近乎是以一种斥责的语气“大人,鬼怪邪魔一事不是叫人争权夺利的玩意狼群莫名侵扰城池边界,死人无法得到安息,近来听说河流时常飘来死尸,模样古怪,皮肤苍白,浑身血液被掏空,人们纷纷传言是一种名叫血瘟的疾病在传播。患病者会一天比一天衰弱,直到尸体被恶魔控制,开始渴求血液,现在已经有人不再埋葬死者,选择焚烧尸体,甚至是求助女巫的巫术再继续放任下去,风气败坏,信仰蒙羞,萨夏届时将成为真正的魔窟”
圣堂永远都是危言耸听的论调,鲁珀特伯爵不以为意唱反调“要真是魔狼带来的瘟疫可就难办了,若那些女智者有法子治好,也没什么不好。大家都知道女巫本来就擅长草药,乡下的农妇生孩子都要请女巫助产呢。”
“鲁珀特伯爵你喝多了,口无遮拦,只有穷途末路的歹徒才会鼓吹异教徒的毒药。”
“我只是实话实说,至高神以诚实为贵,如若圣堂有其他解药,人们何须冒险求助女巫呢”
眼看几人又要吵起来,小公爵轻飘飘一句“也许还有其他法子,比如将一个活生生的病例交给圣城的术士研究。”
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穆夏也翻开最后一张底牌。
“我的护卫捉到一个可怜的孩子,他面色苍白,不肯进食,在三天前于睡梦中死去。”少年扫了一圈众人,似乎能听见他们吞口水的声音“现在他已经三天没有阖上眼睛,尖叫地想攻击护卫,我命令手下暂时用一具刻有符纹的铁棺压制住他。”
圣道师若有所思地看过来,穆夏对他点点头“布伦丹圣父,你是伊林的门人,我想请你做为引路人,与我一同将病患押送进圣城,交给术士研究解药或净化的方法。”
“这这”布伦丹圣父一扫之前的稳重端庄,他一对打理得光滑洁亮的胡子微微颤抖,已然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既害怕又兴奋。
他如今老当益壮,胡子还没太多斑白,自然也梦想着重新踏入圣城伊林,追求更高的神之权位。如今穆夏突然把这个机会放在鼻子下,布伦丹圣父只思考了一瞬,就将萨夏和鲁珀特伯爵丢到脑后
由自己亲手将新发现的恶魔献给至高议会,他将不会再只是一个需要领主和骑士保护的圣道师,他会成为一个圣学士,得到自己的光冕和银骑士
两边都心满意足,毫无异议。穆夏也应允了那些名誉贵族的要求,表示萨夏对商船和他们所带来的金币的欢迎。
狼对贪婪极其敏感,轻而易举就能嗅出恐惧和虚弱。这些人马彼此猜忌,又同时将穆夏视作主心骨,却不知道最贪婪的狼就潜藏在人群中,伺机吞噬一切。
议事厅的主人站起身,对众人举杯,
之前穆夏一直坐着,现在突然站起身,轻松就能盖住背后墙上那片黑狼皮,只要一转身便能直视狼王那颗空洞的脑袋,这位年轻的公爵不说年纪,个子当真不小,已然有青年人的体魄。众人也注意到那身白袄下微露黑红二色的衣袍,霍尔卓格的黑色狼首就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