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 夕阳红惨惨的光线下,示牌上一个个失踪的人名仿佛正在往下幽幽渗血。 狄春盯着自己新鲜的大名,悲愤半天,终究没敢以下犯上,吼出心里那句——“你这么好奇你特么自己不去!” 更令狄春感觉操淡的是,他发现这两个人已经开始用一种和谐而诡异的目光观察自己,就像他们剖开凶邪研究它的食谱时那样。 就等着看他会怎么出事呢。 封无归抬了抬手掌,目光鼓励:“大胆走两步,狄兄弟。” 狄春:“……”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 狄春心丧若死,踩着地上那些融于泥土的纸钱,破罐破摔往前走。 没几步,忽然停住。 “首……首座,这前面真的有声音!”他嗓子微抖,“哭声,是哭声!” 凤宁惊叹:“哇!” 查案原来这么简单吗? 凑上前,侧耳一听。果然,幽咽哀哭声随着山风一阵阵从林子里渗出,叫人寒毛直竖。 三个人相互对视。 只见凤宁与封无归默契十足地倒退一步,目光灼灼,充满期待地望着狄春,示意他先请。 狄春:“……” 狄春深吸一口气,挂上臂刀,认命带头走上纸钱小道。 穿过一片树林,眼前忽然空阔。 哭声正是从这里传出。 凤宁还没看清场中情形,两支杀意凌厉的羽箭已破风而至! 在变慢的视野中,漆黑的箭杆缓缓旋转,箭头雪亮的光芒刺痛眼帘。 狄春低低一吼,身形跃起时,皮肤褪去原本的颜色,覆上一层坚硬的死青。他把双臂在身前交叉,然后狠狠向外挥出。 “铮——铮——” 箭杆断裂,四截断箭落向左右。 “何人胆敢偷袭——” 剩下的话憋回了嗓子眼里。 狄春嘭然落地,疾疾退向封无归,低头,小声说:“是宇文世家的人!” 凤宁趁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前面站着十来个衣着光鲜的修士。他们身穿金丝红袍,头挽高髻,束有金冠,腰间悬着明晃晃的世家徽牌。 他们在场地中央挖了个大坑。 失踪的村民找到了——一个个灰头土脸,全在坑里呜咽哀哭。 坑中已填了小半土。 坑底下,妇人绝望地拉扯着老人和孩子;男子挥舞手臂,尽力把落向妻儿的泥土挥开;试图爬坑逃跑的人被斩了手,正抱着断腕哀嚎;一个矮小的老头被打得特别惨,满身都是血;几条黄狗被泥土掩埋到脖子,吐着舌头发出濒死的呼哧。 原来村里的人都被逮到这里活埋了。 一道温文柔和的嗓音从大坑另一头传来:“……辟邪司的人?”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额心点了朱砂红痣的年轻男子坐在金丝藤椅上,左手拇指和中指轻轻拈着藤椅扶手,右手竖起来,制止手下继续放箭。 “宇文麟,家中行四,回去报我名。”年轻人弹了弹手,“宇文家办事,你们可以走了。继续。” 最后两个字是对身边手下说的。 大蓬泥土落向坑中,底下立刻传来高高低低的惊哭。 “这人似乎有一点眼熟?”狄春皱眉,压着嗓,“首座,怎么办?宇文家惹不起啊!” 凤宁着急:“活人不能埋!” 一只手落在凤宁肩膀上,把她轻轻往后拨。 封无归语气敷衍:“小事小事,先埋再死,先死再埋,一样一样的。” 闻言,名叫宇文麟的年轻人指着封无归笑了起来:“你算懂事。不过还不够。够懂事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滚出很远了。” “啊——马上马上,就滚就滚。”封无归语气更加敷衍,笑吟吟走上前,往坑边一蹲,好奇探头,“都犯了什么要命的事,说来听听呢?” 宇文家的修士仍在扑簌扑簌填土,砂土飞溅,村民又是迷眼又是呛咳,断断续续喊着救命,凄惨到不行。 “朋友。”封无归没抬头,“我说话的时候,不要在我耳边吵。” 话音未落,不见他动手,几个正在填土的修士突然闷哼一声,抱住手腕噔噔后退,沙土洒了一腿一鞋。 除了细碎的悲声之外,场间霎时一静。 宇文麟抚摸藤椅扶手的动作陡然中断。他压低眉眼,透出几分阴沉:“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