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悠悠闲闲用白而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挑起扣的木栓。 “咔、咔、咔……咚。” 那截木头落到了地面。 一家三口仿佛听到自己胸膛也重重“砰”了一下,心脏直直沉到脚底。 “吱——吱——” 每日开都能听到的声音,此刻竟显得无比阴森。 开了。 火摇晃的光线下,凝固着好几个一动不动的官差,仿佛一群金刚泥塑像。 为首那位,像是神坛刚下来的男菩萨。 他面容瓷白,慈悲,微笑唇。 他收推的手,抬眸凝视一家三口,轻声悲叹:“竟还有个愚痴儿。真是可怜哪。” “妖怪!”头青年震声怒斥。 他叹:“何必苦苦挣扎于无尽厄难。何必留恋这万丈悲苦红尘。何必拒人于心之外?” 再迟钝的人也能知道这不对劲。 他缓步前,一家三口便搂在一起瑟瑟后退。 “嘭。”后背抵住干燥的墙面。 退无可退了。 这人伸一只手。 这是一只叫人前一亮的手。 就连时常入北坊,每日在明月楼伺候达官贵人的青年他爹,也未见过保养得如此矜贵的手。 这样一只手缓缓伸来,却如泰山压顶一般。 他探手抚向头青年的颅顶。 青年他爹心头忽然诡异地浮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仙人抚我顶。 仙人抚我顶。 为何,为何这个人面貌慈悲,满身仙气,却叫人感觉如此恐惧? 呼吸凝滞,只余牙关轻轻扣响。 见这神仙般相貌的男子就要触碰到青年的额发。 忽然,动作顿住。 他微微转动明眸,瞥向北面。 “啊……又是那个烦人精。” 他挽袖收手,一步倒掠,竟直通通掠去。 一家三口还未松口气,便听那个已掠到极远处的“菩萨”留下仁慈带笑的声音——“杀了吧。” 口泥塑般的官差动了。 珠微转,长刀鞘,面无表情,一个接一个踏过槛。 这几个人举止颇为僵硬,像是早已经神智不清,只知道盲目服峰的命令。 “跑……”青年他爹嗓子颤抖,“孩他娘,快,带孩子跑!跑啊!” 其实此刻脚全软了,谁还跑得起来。 官差举刀便刺。 几柄利刃寒光闪烁,根本无处可避! 他爹心一横,迎着刀锋扑去,想用身体替妻儿挡一挡。 “啊啊啊啊啊!” 头青年暴怒,冲开他娘圈住他的手臂,扑向一旁,抡起一条长凳,“呼嗡”一声甩了过去。 道虽,却甩偏了。 母子俩睁睁看着好几柄尖刀刺向他爹的胸口,一时浑身冰凉,头晕目眩。 “呜——嗡——” 不知哪飞来一柄剑。 剑未离鞘,在空中划个鬼魅般的弧旋,剑柄逐一敲中几名官差的手腕。 “铛铛铛铛。” 刀落满地。 一家三口惊喜交加,视线齐齐投向外。 只见一只手,“啪”一声握住框。 修长的、漂亮的、冷白的、骨节分明的。 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