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妆扮得极艳,唱起词来嗓音亮折清圆,果然唱得极好。 一时贺知秋也拿了筷子摇头晃脑重复那戏词,仿佛细细咀嚼,又大赞:“果然是好词,文藻唇齿留香,好词好词!” 楚微也笑道:“好一把嗓子,竟有当初珠儿的七分风姿了,可惜还是差一点儿火候。” 杨珠儿已面上生风:“我当日去到王府,正是唱得最好的时候,这孩子是我教的,也才教了三四年,火候未到,再过几年吧,便能当台柱子了。” 一时场上和缓起来,赵班主和杨珠儿原本身份低微,来见从前的王府詹事李梅崖之前心里难免忐忑,更何况早听说李梅崖原本已入了阁,总之是大官人,得罪不起。后来又见李梅崖带了两个举止清华的贵人进来,越发忐忑不安,索性心一横先表露自己的拒绝之意。 但如今看李梅崖姿态放软,不似从前那等强硬酸拗,又看这两位公子并无看低他们身份之意,对戏曲也通晓精通,言辞和蔼,风声笑语,全然不提旧事,越发心中感动,隐隐生了内疚。 杨珠儿便主动提起当日之话来,对楚微道:“其实当时我们去皇陵,并不许去参加祭祀活动,压根都不许我们入内,只让我们在外边扎着帐篷住,王爷去皇陵斋戒的时候,我们都只能在那山上下闲逛罢了,何曾见过什么?依我想来,恐怕还是王爷自己惹了事,我们身为侍奉的姬妾,恐怕是误中副车,被连坐的罢了。” 楚微笑着对李梅崖道:“我何曾不是这么和李大人说?事后我反复思忖当时可曾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来拜访,招致杀身之祸,然而回想起来除了王爷亲近的属下,也就裕亲王过来拜访过罢了。但裕亲王老人家在冀州主持祭祀多年,又有什么稀奇的?不至于为此杀人灭口的。” 许莼问道:“裕亲王?” 李梅崖转头对许莼解释道:“裕亲王是如今的皇室的宗正,主管皇家祭祀和宗庙事,是当今陛下的叔祖辈了,年事已高。之前一直分封在皇陵所在的冀州,先皇的陵墓都是他主持着修的,在宗室里辈分最高,也是极德高望重的。撤藩后,裕亲王也奉诏率先进了京,如今在京里闲住着,已七十多岁了。” 许莼问道:“裕亲王……有子吗?” 除了赵班主懵然不觉外,其他人全都看了许莼一眼,显然都明白了许莼这一问的意思。 贺知秋道:“裕亲王膝下无子,裕王妃身子不好,只有一女,封为安平长公主,驸马是冀州巡抚之子杜少辉,听说生了二子,一直在冀州随丈夫住着。” 许莼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无子,因此才无人怀疑他会谋逆,又是宗正亲王,与当年去主持祭祀的摄政王商议祭陵大事,也十分正常,全然没必要为此杀人灭口。 李梅崖道:“我入朝后也留心过裕王,但他确实一派忠厚温良,有仁王之名,尤其是裕老王妃,在宗室中名声极好,时常施舍周济贫苦人家,威望很高。” “前些年皇上还说念着裕亲王一脉无嗣,长公主又远嫁,无人侍奉养老,请裕亲王也在宗室中择一子过继,他却一直未曾挑选,只说自己身子不好,不忍夺人之子。” 许莼心里却道,九哥说他若稳如泰山,对方则不敢动,对方是在等,等什么?当初摄政王忽然去世,若是太后真的要扶宗室子,难道不需要宗正老亲王的支持?如今九哥无子……前些日子还听说九哥请诸亲王的子孙进宫,传言要在宗室中挑选嗣子。 虽说最后敲定自然是九哥,但这位宗正老亲王既然威望如此之高,想来至少是在人选的大范围上有一定权力的……果然真的清白无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