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和才干平平的丈夫不同,杨氏听说很是精明强干。
瞧,她进来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位中年美妇,她约莫四十岁的年纪,也是一身素服,这把年纪了,依旧是面如满月,眉如远山,樱桃小口,绿柳蛮腰,顾盼之间,自有当家人的一等精明之意。
杨氏身后还让两个粗使婆子抬着箱子过来,她先福了一身,先是哭了一阵,念着郑老夫人的各种好处。
“你先别哭,我与你介绍,灏哥儿媳妇和清哥儿媳妇,她们都是在京中娶的,你们怕是还不认得吧。”郑夫人也被她哭的头疼,笑着介绍两位儿媳。
丽姝和谭氏上前都福身行礼,杨氏避过身子并不受礼。
丽姝想,无论如何,这个人礼数周到,比她妹妹朱夫人倒是强许多。
闲话叙完,杨氏忍不住道:“我这里装着账簿来,请嫂嫂查验一二,这些年,自打公公去世,我管着族中,却总不如嫂嫂管的好。正好嫂嫂回来,我也物归原主了。”
郑夫人道:“弟妹,这是说哪里的话,我现今也不怎么管事了。你们在家,替我们照顾族务,我是感激不尽呢。”
“嫂嫂还是先看看账簿吧。”
“不必。”
郑夫人坚决不看,杨氏却是不依,她一幅公正严明的样子,非让郑夫人看。郑夫人只好道:“现下我已经不管事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交给灏哥儿媳妇。”
杨氏的目光这才转到丽姝身上,只见此女秋波善睐,神光动人,倒是个这样仙人似的姑娘。她脸上有些诧异现在是丽姝管家,但还是让人开箱,送到丽姝面前。
丽姝连忙道:“婶娘,我还是不必看了吧,太太信你,我也信你。”
“自古亲兄弟还得名宿明算账呢,灏哥儿媳妇,老实说不怕你笑话,你查了,我才安心啊。”杨氏一幅你赶紧看,我完全是公正公平的样子。
但丽姝又知晓,能够抬到台面上的账,恐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她略微翻看几下,谭氏亲自替丽姝斟茶,她和丽姝妯娌关系不错,这次她回来的任务是对付王氏,也需要丽姝帮忙,自然也就殷勤些了。
这细微的举动让杨氏看在眼里,她又低头吃了一杯茶。
丽姝三下五除二随意看了一遍,才放下账簿道:“我是很信婶娘的,我公公还说您能干,是族里首屈一指的人物,让我多跟在您身边学学。”
杨氏又打了个哈哈:“侄儿媳妇年纪轻轻,又是显宦之女,早已执掌家业,又何须我教?你说这话,真真是折煞我罢了。”
是日,杨氏专门整治一桌素面筵席为她们从京中回来的人接风,宾主尽欢,一洗疲倦。
丽姝还得先让人把自家打理好,期间杨氏算得上非常殷勤,还派专人过来打扫,补瓦刷漆,但凡是丽姝有疑问的,她都立马派人过来解决。
连先回荥阳的榕二太太说起她也道:“她是个利索人,这也是当时把宗家事务交给她的缘故。”
在榕二太太这里,天下就没坏人,丽姝知道问了她也是白问。倒是丽姝派珠兰出去打探一番,才道:“具二太太在族里也不是没有微词的,但她积威甚重,大家都不敢说她不好。”
但珠兰也劝丽姝:“其实太太说的对,不过是一年半载您就回京呢,管她这些事情做什么。”
丽姝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无论如何知己知彼才好。我翻了她给我看的账簿,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纰漏,其实,正是因为太完美无缺了,我才怀疑有问题。大家都管过家,每一年物价情况都不同,她却每一项都完全平账。”
“水至清则无渔。”珠兰也只好如此劝了。
丽姝虽然是宗妇,但婆婆现在不支持她打理宗务,公公也是认为她年纪太小,怕出什么岔子不好收场。而杨氏无论如何,对她们这一房是随叫随到,态度毕恭毕敬,并未因为她年纪小就轻慢她,这已经很可以了。
自己现在对这里一无所知,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硬生生的和人家管理族务十几年的人对着干,那只会一败涂地,连郑灏都不一定能帮自己说话。
如此想着,丽姝跟在杨氏身边打理郑老夫人的丧事,并不冒头,去点个卯就是了。
很快一行人送郑老夫人出殡,出殡之日,女眷们送完郑老夫人先回去了,杨氏和丽姝则留下收尾的若干事,需要暂住在郑家的家观青羊观中。
青羊观中原本是郑家未嫁出去或者守寡的女子修道之用,后来附近也有一些孤苦女子上门,丽姝用热帕子敷完脸后,正和杨氏一起用膳。
杨氏还指着桌前的香菇面道:“你尝尝,这面做的很是劲道,就连我们也常常过来。”
丽姝笑道:“好,看着黄澄澄的,让人食指大动。”
二人正吃面时,杨氏还告诉丽姝族中哪几户是真的困难,哪几户是装穷,正说到兴起时,只听外面有人过来道:“不好了,二太太,有一群佃户也不知道怎么听说您在这儿,便上来围着不走,咱们送了些粮食给他们,他们倒是闹起来了。”
丽姝知晓今年河南干旱,常常是路有饿死骨,大抵是这些人吧。
杨氏冷哼一声:“我今年是一个月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