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不信巧合,哪怕否了先入为主,她看到的那个金吉之气的宅子,正好就在栾百龄的宅子隔壁,而栾百龄短短几年连升三品,是圣人眼中的小红人,不可谓不官路亨通,这只是巧合?
她不信!
可事实却是,她看到的栾百龄,很干净,气质温润,脾气温和,容颜清隽,称不上十全十美,但比起她看到的不事生产的纨绔子,那确实是前程似锦的寒门贵子。
他出身虽然不高,但对人却是一派温和,规矩礼数都做到恰到好处,令人觉得无一处不熨帖。
他身上的气很干净,只有金吉红旺之气,并没有命孽和因果业障缠身,这是和郑瑶失踪身故的事没有关联?
秦流西看向他的面相,文曲星下凡之相,鸿运当头,官禄位丰润泛着紫红的光,如无意外,他定会步步高升,扶摇直上九万里。
咦,子女宫丰盈充满,左男右女,这人也不是她看到的气那般干净,这不有一子了,就是这孩子有些弱,怕是会夭折。
但光看到这一点,这人就不如他所展现出来的那么老实,起码他瞒了事。
栾百龄猝不及防的撞进秦流西的目光,瞳孔微微一缩,身子微僵,但不过一瞬就放松下来,露出一抹浅笑,还向秦流西颔了颔首。
这人是谁?
看着纯良无害,可不知为什么,栾百龄心中有一种慌乱,像是有一种被猛兽紧盯着的背刺感,对方正蓄势待发,要向他张开獠牙。
大将军对栾百龄介绍道:“这是漓城清平观的少观主。”
栾百龄一怔,拱手一礼:“少观主。”
竟是玄门的人,他脸上神色不变,心又提了起来,尤其对方向他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脚步声明明很轻,但在他耳里听来,却像是擂鼓,打击在他的心上,一下又一下,身子发僵,动弹不得。
凉意像从脚板底蹿起来,传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遍体生寒。
栾百龄下意识地摸向手中的串珠,眼底恢复清明,却生出一点忌惮。
秦流西:“真是好个俊才,官运亨通,不日必成大器。”
假如她没有出现的话。
栾百龄:“?”
怎么回事,这是在夸他?
大将军和左大人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她不是一直在隐晦地说栾百龄包藏祸心?
现在怎么就夸上了,难道见了人,觉得自己错了?
大将军刚要开口,秦流西却看着栾百龄手上的串珠,道:“你那串珠挺玄乎的,我能看看吗?”
栾百龄听了,心脏像是被绳索给缠绕上,有人一点一点的拉扯,寸寸收紧。
而拉绳之人,是眼前这个人。
栾百龄说道:“不过是偶然所得,是个老道给的,不值一提。”他看向大将军,道:“世伯是请少观主来找瑶儿的?可有着落?”
大将军神色一黯。
秦流西轻笑出声:“人是找不到了,这婚约你还要继续吗?”
栾百龄蹙眉。
“听说你只认定了郑小姐,找不到就不会成亲,要过继族中孩子膝下,这话还作数吗?”秦流西问得十分直白。
大将军也看着栾百龄,满脸沉痛道:“伱还年轻,不必守着瑶儿,身边还是有个知冷知热的才好。”
栾百龄早就从伍管事那边听说御史台的左老带了个后生入府,然后请他来招呼,他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找了些民间能人来找郑瑶,毕竟大将军对找女儿这事上已经近乎疯魔。
他猜中了,但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过程甚至结局,眼前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一时一个话题,就是他一贯沉稳也被这直拳式问话给打乱了应对的节奏。
现在,又提到了婚约是否继续和过继的事。
栾百龄心头有些怪异,一时没说话。
秦流西道:“也可以把你孩子的娘给接过来的。”
啥?
孩子?
几人都震惊了。
大将军瞪着一双铜铃一般大的眼,道:“什么孩子?”
栾百龄惊惧惶恐,手攥了起来,又想去抚摸串珠,但秦流西盯着他,他忍着了。
“他有个孩子。”秦流西指着栾百龄的左边子女宫,虚点了点:“是个男孩儿。”
大将军的脸绿了。
左大人老眼冒出精光,娘呀,今天的瓜一个接一个,都把他给吃噎了。
栾百龄苦笑出声,跪了下来,道:“世伯,是我的错,我本不想瞒您,却……”
秦流西抱臂挑眉:是个人才啊,被拆穿,直接大胆认了!
“你真的有个孩子?”
栾百龄道:“您可还记得瑶儿刚失踪时,趁着休假,我外出去寻瑶儿,却在驿站遇到了来投奔的远房表妹和姨母?”
“是有这么个事,后来不是说你表妹还急病没了?”这事大将军是知道的,为了避嫌,栾百龄还把他们安置在庄子上,但听说他表妹后来突发急症没了。
“其实她不是急症,是难产而亡,她对我下了药,一夜之后,就怀了孩子,我本不知,等我知道时,已是她要生产之日并难产。后来她难产而亡,只留下了孩子,我就把这孩子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