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看着这个穿着锦缎长袍披着大氅头戴着紫金冠三十出头的男子,打量了他一番。
“你谁?”
左宗峻回过神,连忙给二人引荐,道:“观主,这位世兄是崔世学,字长霄,如今上京赴任户部左侍郎。”
“清河崔氏子弟?”秦流西道:“真是年轻有为。”
三十出头,就已经是正二品的高官,还是钱袋子户部的高官,可不是年轻有为么?
“崔兄,这是漓城清平观的观主,不求真人。”左宗峻道:“也是救了我的那位仙长。”
崔世学有些惊讶,他自然知道左宗峻失踪了的大半年,家里都以为他死了,连丧事都给他办了,但后来平安无事的回来,是这位救的他?
一个坤道,还如此年轻。
不过崔世学很快就想起她所说的会有雪灾,脸色微冷:“你说会有雪灾?”
“我进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冰针。”秦流西淡淡地道:“谚语有说,天降罗面雪,一下半个月,哪怕雪量变少,连续下的话,能不变灾么?”
她刚在外面站了一会,鹅毛大雪又变成冰针飘下,再经掐算,才敢肯定。
崔世学是有见识的,连忙走出去看,左宗峻也跟了上去。
站在门口处,他们低头看着飘落在地上的一条条像雪棍儿的短针,眉头皱起。
“今年的雨水比较多。”左宗峻呐呐地说了一句。
雨水多,湿气重,自然就下起这样的冰针。
崔世学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算学很好,看这雪量下的,稍微一计算,如果半月不停,还真会成灾。
如今圣人痴迷炼丹长生,还修建什么长生宫,劳民伤财的还广添苛捐杂税,他早有听闻,想必国库都没多少余粮,现在再来一场雪灾的话,那肯定要赈灾,这钱袋子不得掏空?
再深想一层,各个边关要是起战事,那更是雪上加霜。
崔世学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预感到明年会是艰难的一年,这二品左侍郎,怕是要当得头秃,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没钱,怎么玩?
秦流西说了不留宿,左宗峻也只有听命的份,用过午膳,就继续上路。
崔世学也跟着一道起程了,他也是拖家带口的,就是想着在京师和老父亲他们一起过年。
他有一对儿女,都是嫡出,十一二岁的样子,生得十分出色,崔夫人是大气温婉的江南美人。
崔世学带着他们给秦流西见了礼,家教上很是得体有礼。
秦流西微微颔首,看向他那裹着厚厚大氅还抱了个手炉的儿子崔景禹,道:“小公子脾胃有些虚寒呀。”
崔世学愣了一下,注意到左宗峻给他使眼色,便道:“小子自出生就跟着我在任上,每转一个地方,都会水土不服,药吃了不少,倒把肠胃养得更娇弱了。”
秦流西说道:“饮食搭配上没注意好,补得也有些过了,肠胃受不住,这也叫虚不受补,过于精细了。”
崔夫人听了连忙追问:“那得怎么调理呢?”
“回头我给他扶个脉再论方。”秦流西随手递出两张三角符给两个孩子:“戴在身上,不冷。”
两个孩子看向父母。
崔世学点了头,道:“快谢过不求观主。”
两个孩子这才道了谢,接了过来,放在身上戴的荷包里,没有半点嫌弃的样子。
“走吧,尽量赶路。”秦流西先带着滕昭他们上了自己的马车。
左宗峻也安排自家人上车,对崔家两个孩子道:“那符别沾水,也别扔了,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看他这么郑重,崔氏姐弟都有些惊讶,这样的符,不就是平安符之类吗?
但很快的,他们上了马车,就把手炉给扔开了,大氅也解了。
“我的祖宗哎,虽然车内有火炉子,但你怎么就解了大氅?”崔夫人看素来畏寒怕冷的儿子迫不及待地脱衣,不由蹙眉。
“母亲,我热。”崔景禹道。
崔景兰也跟着点头,她也是。
崔世学伸手去摸儿子的后背,竟有些许黏,这是汗?
“那道符,给我看看。”
崔景禹把荷包解开,拿出符双手递了过去。
崔世学接过来,入手生温,不禁十分惊讶,对崔夫人道:“怪不得我看宗峻他们穿得不算厚实,却好像不觉冷似的,还要嘱咐孩子们收好这符箓,原来如此。”
他把符放到妻子手里,有些羡慕了。
崔夫人也惊讶万分,也难怪儿子喊热了,拿着这符,就好像有热量源源不断传过来,半点不觉得冷。
“这平安符见多了,还有这样的,能当汤婆子用。”
崔世学摇头:“道家符箓千万种,这估计不是普通的平安符,而是类似于火,雷一样的符。一道符有此功效,在这样的严寒天确实是好东西。”
崔夫人笑言:“夫君也信道?有那什么国师在前,妾身以为你深恶痛绝呢。”
自家夫君不是那古板不信怪力乱神的,但平日听他所言,对如今那被圣人宠信的国师是没有什么好话的,毕竟他是要到户部任职的人,而圣人和国师却为了所谓的长生宫不停掏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