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从长生殿出来,一直走到皇宫西面的宫室,殿门上方,挂着一面无尚宫的牌匾,这是属于他的宫室。
宫殿之内,有隐隐的药香味传来,见他走来,一个唇红齿白穿着道袍的小仙童连忙迎上来:“国师回来了。”
“嗯。”国师走到丹炉跟前,一甩手中雪白的拂尘,道:“看好了火,别废了这份药材。”
“弟子明白。”
国师这才回到自己的修行殿,先从高架上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参香扑鼻的丹丸,嗅了下,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虽然是用千年人参炮制出来的丹丸,但始终不及那真正吸纳了日月精华修出灵智的千年人参,那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大补之物。
有风吹过,国师身子微微一抖,立即拿了一炷香点燃,来到殿中神像前,恭敬地拜了三下敬上,嘴里喃喃有词:“神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把香插在香炉里,他才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结印放在膝盖上方,拂尘斜斜地挨在臂弯中,嘴角微扬。
只要神尊赐福,助他把这个真正的天材地宝给捉到手,仙丹,指日可待!
他一旦成得道真仙,就是真正的张天师传承之徒,而非青岚那狗老道,他们青云观才是正宗的张天师门下!
秦流西站在九玄的最顶楼,远眺皇宫的方向,紫气笼罩其中,气数尚未尽,可惜的是,漏了一道口子。
“看出什么了。”
肩膀冒出一只狐狸头。
啪。
秦流西手一掀,把它掀翻,落地时,他侧身躺在屋顶上,一手撑着头,狭长的狐狸眼斜睨着她:“小没良心的,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
“近年来跑多了烟花之地么?看把你浪的。”秦流西轻嗤一声,道:“如今不太平,这地方又来了那么个国师,别随便用妖术。尤其现在还闹着雪灾,露了气息被发现,小心把这顶锅扣在你的头上。”
封俢跳起来:“他能再无耻些?分明是自己弄得怨声载道的,引了天怒,才会闹了这天灾,也就是还没到更多的麻烦出来,否则,他该要下罪己书了。”
秦流西淡淡地道:“没有一个天子是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的,有错,也是别人的错,尤其是一个昏了头的君。”
康武帝倒也不是毫无建树,至少他在位这三十年来,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只是随着年龄大了,害怕面对死亡,行事就有些昏庸了。
没有几个帝王想死。
秦流西睨着他,道:“对于一个追求长生的帝王,要是得了一颗千年妖丹……”
封修扑过来,一脸造作地叫:“害怕,求保护!”
秦流西后退几步,瞪了他一眼:“不贫会死?”
封修摸了摸鼻子,无趣,又看向皇宫,问:“你想去探探那国师的底细?”
“你可见过?”
封修点点头:“没有正面迎上,但那家伙不是招摇撞骗的神棍,而是正道出身,也确有些本事,炼的丹虽然普遍些,但不是假货。当然,咱们长生殿的药童都可以炼出来的普通货,只是冠了国师所炼的名字,十分传乎,圣人赏下几颗给臣子,我拿过来查验过了,就是普通的养神丹。”
秦流西不置与否,冷笑道:“真正的正道出身,有几个不知令帝王痴迷炼丹会导致民生苦?更不说建什么仙宫,如此劳民伤财,他也不怕遭雷劈?”
封俢说道:“如果一直炼这样的,吃是吃不死的,自然不会担太多的业障。”
“含了朱砂的丹天天吃着试试?那丹毒积着会不会死?”秦流西淡道:“是药三分毒,量过了,人体也是附和不了的。”
哪怕在那灵气充沛的修仙时代,以丹药捧出来的修士,升级可能快,可根基极容易塌,远不比日积月累修来的扎实。
更不说如今灵气匮乏了,凡人哪里受得住丹毒?当年高祖因为磕丹药而出事,十有八九也是因为丹毒。
秦流西又问:“你说他正道出身,是哪个门户的?”
“据说师承张天师,原本是东北那边一个名为青云观的观主,是被太子殿下慧眼识珠带回来的。我找黄仙一族的仙家们打听过了,确有这个道观,因为拜的是张天师,于炼丹一术上也很是了得,所以在当地也挺出名,香火也不差。”
封俢想起它们说的,又道:“对了,听说这个青云观本是和青岚观他们同一派的,似是年轻时不合,这无上真人便自立门户了。”
秦流西有些意外,用舌头抵了抵腮帮,道:“也就是说,他和青岚观主本是同门师兄弟了?也不知道青岚观主知不知道他这个师兄弟当上了国师!”
封俢摊手,他这几年也没见过青岚观主,是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秦流西的视线蓦地落在街头一角,有人从茶肆出来,套上兜帽顶着风雪上马,一张脸,是她从没见过的冷,如同这冰针,冷锐冰寒。
齐骞,好久不见了。
对方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刚要跑动起来,像是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看过,本是冷漠寡淡的双眸,变得有些愕然。
两人对视着。
封俢挑眉道:“别人是皇子,他是皇子,却成了名声最差也最不讨喜的皇子,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