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曾说用道宗秘术传音通告天下修士,成阳子还以为是所有修士都会得知,却不知,她这万里传音是有差别对待的,修为起码要达到练气五层以上,才能在入定时听到。
但凡修道之人,都要修炼,道家每日的行小周天大周天,也是修行的一种,是以这秘术在他们入定会传达,至于为何是练气五层以上,也是防着他们突然被吓到而失了方寸,从而乱了气走火入魔。
秦流西是召人,而非害人,练气五层以上,足以应对这个传音。
而她的传音内容当中,亦会让他们召集身边的道友参与进来。
当然了,会不会有人不愿掺和,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人无完人,便是修道中人,也并非人人都心怀大义,是否救世济苍生,这纯属自愿。
于是这秘术一出,不管是在俗世中的道友,还是隐于深山远离尘世的高人,都在入定时接到了这道传音,先是一惊,体内真气险些暴走,但那道声音却像是和风细雨一般瞬间抚平了浮躁。
而等他们听清了传音的内容,不禁脸色凝重,纷纷奔走相告,在深山避世的人更是一身轻地下了山。
秦流西脑子有灵光闪过,拿出了她以灵力画出来的成神大阵,目光落在青龙位的山体,山无脉,便无灵,那要是脉在了呢?
她下意识地看向画中,把龙脉往这山一填,山必然灵动,灵气斐然,运势急升。
等梵空离开,秦流西看向敬辞大师,拿出了金针,蹙眉道:“您比上次见面更虚弱了几分。”
听出这话里的调侃之意,梵空脸一绿,转身就入了虚空。
一个时辰后,秦流西走出敬辞大师闭关的佛塔,梵空就在外等着她,两人相视一眼,仿佛都明了对方之意,谁都没有说一个字。
秦流西听了心情有些沉重,说道:“您只需做一个事就可。”就是守住这佛骨。
敬辞大师没有拒绝她施针的行径,不是他怕死,是他怕撑不住而导致这条龙脉失守。
“不必担心,老衲必会守着龙脉,至死方休。”慈悲的声音冲进秦流西的耳膜里。
小沙弥捏着糖块,似是有些羞涩,一溜烟就跑了,这跑了几步,又扭过头来,冲着秦流西羞涩地一笑,举起单手鞠躬弯腰:“了无多谢施主。”
那雪人盘腿坐着,双手结着法诀,洋洋洒洒的雪花落下,她依旧纹丝不动,一张小脸,冷硬如霜,睫毛上的雪水结成冰。
秦流西扭头,却见敬辞大师看着她,那双慧眼里,早已装尽了天下苍生,她鼻头一酸,扭开头去。
秦流西睨了过来,揶揄道:“想不到梵空大师也有安慰人的一面,你此时倒是真正的入了尘世,不太像天山上那远离俗世超凡脱俗的高僧了。”
从前她想来毁这根佛骨,可惠全却说,那根骨头动不得,因为它就在龙脉之上,动它,就是动摇国之根本。
她不知道,她这秘术一出,兕罗也听到了,他从入定中睁开眼,走出小屋,看着白皑皑的山体,对着小屋前的一个雪人道:“小东西露出了獠牙,这是正式向我宣战了呀,有趣!”
她呼吸急促。
……
泰城真人都有些羞愧了,比起人家损耗这么大,他这主持一下还吱吱歪歪的,实在有失真人风范。
半晌,雪人睁开双眼,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天上落下的雪花一样冰冷,没有半点温度,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无悲无喜,无情无欲,无波无澜。
无情道,本无情。
“真小气。”秦流西啧了一声,回头看到一个小沙弥扒在墙角,偷偷地探头看着她,便勾了勾唇角,走过去,从乾坤袋摸出一块梨膏糖塞到他手里,又摸了一下他的小光头,道:“好好跟你师父敲木鱼,学修禅。”
秦流西吞了个丹药,就拽上梵空一道离了天山前去玉佛寺,而泰城真人他们都是顺路,便一起前往了。
他没说全,但秦流西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成阳子则是膜拜不已,道家当中,果然还有很多术数是需要摸索的,修行之路漫漫兮,他还是得多读书呀。
低头看向地面,仿佛透过重重地脉看向那龙脉,以及那根骨头,像极了一座深渊。
玉佛寺的撞钟声传来。
秦流西看向左手食指,眸子一眯。
国运啊。
怨不得人家年纪小,辈份齐平,但修为却远比自己高,实在是人家豁得出去。
左手摁在了地面,她瞬间就感觉到了共鸣。
兕罗瞥了她一眼,走进了虚空当中。
玉佛寺,惠全主持领着秦流西和梵空去面见敬辞大师,一番商讨,以玉佛寺的名义,由梵空以佛宗之法去召天下庙宇僧人,与道家一起济世。
敬辞大师看向佛塔下的龙脉,浅浅地笑道:“贫僧老矣,也快到见佛祖的时候了。”
“好。”
敬辞大师笑着念了一声佛号,眼神里带着通透和豁达,微微颔首。
她又阖上了眼睛,感受冰雪的温度,阴气从四面八方卷来,将她裹在其中,形成一股黑色的小旋风。
她一惊。
十一月,寒冬早至,盛京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