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色昏暗,呼啸的风刮过院子,带走了秋雨留下的痕迹,吊在麻绳上的鱼肉就快被风干,效果还不错。 陈铭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色,感觉莫名的压抑,距离第一场雪怕是不远了,需要提前做打算,于是,拎了两条最肥的鱼肉,出了院门。 陈唐寨不大,人口百余户,没有左邻右舍,各家独门独院隔着不短的距离。因为冬季极度寒冷,所以这里房屋烟囱很高,很粗,下连土灶壁炉,颇有些欧式建筑的美感。 就是这土路有些过分的泥泞,陈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多时,来到一处算是村里最阔绰的门廊前,村长陈宝刚家。 村长是唯一一个能与外界联络的人,如果早些将陈唐寨的情况上报城里,或许能得到救助,但那样的话,陈宝刚往日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能会暴露,尤其是知青事件。 闹饥荒对他来说都是个捞油水的好机会,不过,这次连着两年,整个陈唐寨都快成了死域。 此时,村长家院门敞开着,院子很大,四五只肥鸡在鸡舍里悠闲的吹着秋风,旁边是粮仓,铁门紧锁。 走向正屋,没等敲门,屋内声音传了出来,陈铭也不急,就站在门口等着。 没几分钟,一个有些姿色的村妇提着半袋米走了出来。女人住村东头,丈夫叫唐大有,去年进山瘸了条腿,也是个可怜的一家子。 二人照面,陈铭微笑点头,表示理解,马桂娟有些臊得慌,小跑着离开。 “啥子情况,你咋来嘞?”陈宝刚提着裤子走出门,50多岁,面容猥琐,一口标志性的大黄牙,说起话来有些漏风。 “宝刚叔,我来换点米。” “幼,这黑鱼可不好弄哇。” 陈宝刚这才注意陈铭手里拎着的鱼,小眼睛顿时一亮。 “侥幸,我这点摸鱼技术,不值一提。” “现在粮食紧缺,我也快揭不开锅了,往年这鱼能给你20斤米,现在嘛...只能给5斤。”陈宝刚没细追究鱼咋来的,就是一顿压价。 “合理。”陈铭忍住将那口大黄牙掰掉的冲动,这鱼自然比不得马桂娟味道好。 几分钟后,陈铭提着一小袋米准备离开,又被老村长拽住。 陈宝刚:“那女娃子还省心不?临近封山你可留点心,你也知道我儿子在城里有些门路,摸得清,她死在山里还好说,活着出去,咱俩邹都完喽。” “最近她有点失眠,宝钢叔要是有什么消息,提前通知我。”陈铭留了个心眼,难怪总觉得沉落虞不似一般的知青。 “失眠算个锤子!...别是憋着想逃跑?你可看住喽。” ... 从村长家出来,没有急着回家,沿着土路又走了一段,来到一处红漆大门前,这里是之前的生产大队,知青下乡那年建起来的,现在已经荒废,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大院里枯草丛生,荒凉得很。 过去还养了不少牛羊。 陈铭翻过铁门,入了内院。先在仓房里走了圈,米粮是别想了,整个陈唐寨目前连只老鼠都养不活,他只是想找找看有没有可利用的废弃物件。 仅在门梁上发现一捆尼龙绳,这种绳子坚实耐用,比麻绳好多了,可以噼开,从中抽离出更细的丝绳,可做钓线,钓些不重的鱼。 陈铭解开系扣,将绳子套在肩膀上,出门来到废弃的牛舍区,将每个门栓上的细铁丝收走,有大用。又在牛棚上发现一柄伐木用的大斧头,锈迹斑斑,开凿粗木应该顺手,比自家的柴刀好用。 最后顺走一把铁锤,一把挖地基用的大榔搞,铁锹、长钉断钉、木锯...甚至连牛嘴笼、马蹄铁都没放过,就是铁门不好拆就是了,虽然不一定能用到,但总是有备无患的好。 这些大半都是之前知青们发动村民搞基建用的,奈何在陈唐寨这种思想贫瘠的地方,与粮食无关的装备,白给都不要,所以才留存到现在也没丢。 搜刮的差不多,陈铭打道回府。不得不承认,现下这幅身体是真的好,手提肩抗了七八十斤的东西,还能轻松翻墙,甚至到家这一路,中途都不带歇脚的。 进入自家小院,将身上的装备塞入麻袋,汗渍被冷风一吹,正快速蒸发掉,身子跟着一激灵。气温又降了不少,必须赶在结冰前去湖里再捞一把。 进了家,沉落虞正在堂屋教诺诺学习,不时响起小家伙清脆的朗读声。听到开门,诺诺跑了出来,自从一顿水煮鱼后,她对父亲的印象改观了些,虽然依旧害怕,但隐约有了亲近感。 “爸...爸,回来啦。”声音怯懦,听得陈铭心里暖暖的。 将小半袋米放在灶台上,揉了揉闺女的西瓜头,向门内喊了句:“煮两碗米。” 也不管门内反应,走回院子,将鱼篓上的麻绳换成尼龙绳,算是加了层保障,然后,用锄头在已经冻硬的泥地里翻了半天,才收集到一捧蚯引。估计明天连蚯引都没了,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捕鱼。 回屋,锅里的米刚好熟了,陈铭如法炮制。一切妥帖,收拾东西出了门,这次的饵料差不多够下三次鱼篓。 堂屋,沉落虞搓了搓手,又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屋子里中午壁炉炙烤的温度,随着时间推移也冷了下去。她连件厚实的衣服都没有,还穿着单薄的麻衣,透过领口,内中锦绣裹了块涤纶布,正瑟瑟发抖。 对于男人的变化,她纵然有疑问,也在苦难筑起的心墙里,麻木掉了,身子或许还能暖得回来,但心里的坚冰,始终无法消融。 “妈妈,这些字你能教我读吗?”诺诺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张边缘裂开的宣纸,上面有几行字,小家伙一直不舍得擦掉。 方正楷体,苍劲有力,谈不上
005.做一个幸福的人(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