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闷头回房间,有点郁闷,有点委屈。
他招谁惹谁了要过这种日子。
他横躺在床上闷了好一会儿,听见元蔓娘叫腊月看着家,她背着卢锐去挖野菜了,又腾地坐起来。
就这条件,他还真躺不下去。
腊月在门口和邻居家小孩玩勾树叶,两个小孩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尚不知愁的年纪,大中午太阳也不躲,就蹲在那儿捡树叶玩得高兴。
见卢栩出来,腊月亲亲昵昵叫哥哥。
和她一起玩的是邻居家颜文贞,今年三岁,长得和他哥哥一样文静清秀,不过脸比他哥圆一号,瞧着比哥哥更敦厚亲人一些。两家同住在村边,平时经常来往,颜文贞见他也叫哥哥。
卢栩挨个揉了揉他们小脑袋问他们,“不热吗”
俩小孩摇头。
卢栩让他们俩往树荫里挪挪,攀到树上折了根大树枝下来,让他们自己拽叶子玩。
勾叶子的游戏很简单,一人捡一把树叶,在手中的叶子里挑叶柄结实的和对方的搭成一个十字,搭好后每人拽自己的那片树叶用力勾,谁的叶柄把对方的拉断就算赢了。
这游戏不光要树叶结实,还要力气,腊月比颜文贞大两岁,优势不小,已经赢了一摞树叶。被拉断的树叶也不浪费,堆在一边,游戏结束捡回家喂鸡。
颜文贞手里的树叶输得差不多了,在树枝上拽叶子,他手比腊月更小,拽树叶都慢吞吞的。
卢栩问,“你哥呢”
颜文贞“哥哥念书。”
“哦。”差点忘了,颜君齐是他们村唯一的读书郎,日头好的时候,要抓紧时间念书,“你们玩吧。”
卢栩沿着小溪往田边走。入夏正是玩水的时候,河里水深,村里小孩没大人跟着是不许到河边玩。溪边就随他们高兴了,最深不一尺,能走的小孩摔进去都淹不着。
卢栩家住在村边,背后就是山,溪水从山上流下来从他家门前经过,出门走到溪边不足二十米,沿着小溪走,一路看见好几个皮猴子在蹚水玩。溪边石头长年被水浸泡长着苔藓,卢栩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脚滑一屁股摔进水里。他们皮实得狠,摔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玩,要是谁哭了,会被其他小孩哈哈哈取笑半天。
他弟弟卢舟就背着筐子在溪边草最茂盛的地方割草。
滕筐放在路边,已经装了半筐。
跑过来一茬小孩问,“舟哥去玩泥巴吗”
他弟弟“我要割草。”
又一茬小孩跑过问,“五郎去不去抓螃蟹”
他弟弟“我要割草。”
卢栩叹口气,连十岁的小孩都要割草喂鸡喂猪承担家庭责任,心情更沉重了。
他走过去向卢舟要镰刀,“我替你割草,你跟他们去玩儿吧。”
卢舟摇摇头。
卢栩没坚持,卢舟从小就挺有毅力,他愿意干,卢栩也不拦着,在旁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丧丧地坐下,托着下巴看弟弟割草。
他们家卢舟干活挺赏心悦目,割一捧草,排整齐捆好,再放进筐里,筐里也整整齐齐,过长的,打对折,短的,捆到芯里,看着多少有些强迫症。
还没装满筐,卢舟就顶不住了,孩子脸皮薄,旁边坐个督工就受不了。卢舟拿着镰刀走到他旁边,想了想,在他一旁坐下,将镰刀放到脚边,在眼皮下看着,保证不会被人顺走。
他问,“哥哥还头疼”
卢栩“不疼了。”
卢舟“那,哥哥不高兴”
卢栩是挺不高兴,就他这经历,放谁能高兴他好好一个现代化社会蠹虫混到随时可能吃不上饭的境地,心酸得直想掉眼泪“就是有点烦还有点孤独。”
举目四望,没一个人懂他的痛。
卢舟绷着小脸,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兄弟俩各自盯着哗啦啦流淌的溪水,各自发自己的愁。
好一会儿,卢舟问,“哥哥还是想去县里做学徒吗”
卢栩“嗯”
卢舟做出重大抉择,郑重其事道“哥哥想去就去吧,我会帮娘照顾好腊月小锐,一切有我,哥哥不必担心。”
卢栩“”
卢栩看他那严肃的小表情,嘴角直抽,他掌按到卢舟头上一顿揉,直到把卢舟整齐的头发揉成鸡窝,满意地拍拍屁股站起来,没好气道“割你的草吧”
留下茫然卢舟,卢栩溜达到田边,看了看他家仅剩的两亩地。
记忆里,他爹是个很勤恳的人,耕地,施肥,从不耽误农时,种的麦子都比别人整齐,去年种下的麦子,现在已经长出麦芒,放眼望去如一片绿海,过不了多久就是丰收季。
“大郎来看麦子身体可好了”里正带着儿子在田里锄草,看见他远远打着招呼。
“好了大爷爷。”按村里辈分算,里正是族长,还是他爷爷那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