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从不知道流言能传得多离谱, 宋六双手拍着椅子杀气十足地站起来,“走”
他的小弟们按着昨天排练的模样,站成两排齐刷刷跟着他,一个个绷着脸仰着头, 凶神恶煞, 唯有快要燃尽的火把明灭不一, 耽误了气势。
宋六大步流星冲到裘家鱼摊前, 抱胸站定,大声道“得罪了爷你还敢到观阳来,胆子不小啊”
卢栩“我天天来啊。”
宋六怔了怔, 继续讥讽道“还有船敢载你”
卢栩“我刚下船, 你没瞧见”
宋六恼怒,大声问裘家的人,“你们知不知道船帮不许他坐船”
裘家兄弟莫名其妙, “我们又不是船帮的。”
宋六的小弟们趁势道“放肆六爷的话你敢不听”
卢栩笑起来,“六爷,你管天管地管好自己,我听说船帮都不爱听你宋六的,怎么还管别人头上了”
宋六冷哼一声, 一脚踹翻了裘家的鱼筐, “那六爷今天就好好让你们知道知道,观阳码头姓甚名谁。”
裘家兄弟见状, 全放下手上的活往宋六身前凑来。
“怎么,不服”宋六瞪瞪眼, 一脚又踹翻一个木水桶,里面的鱼落到泥地上,扑腾个不停。
卢栩拦住要发作的裘家兄弟, “听你这意思,观阳码头姓宋”
宋六搓搓手,朝他挑眉,“知道就好。”他手指挨个指指裘家人,“我卖你们虎哥一个面子,以前也就当你们不知道,以后不许他再坐船。”
他又转头扫过看热闹的人群,大声道“听好了,得罪了我宋六,就别想在观阳坐船谁都不许载他谁要是敢,自己掂量着点”
谭石头气道“我就敢,你想怎么做着你们宋三爷也不敢在我家摊上这么说话”
宋六眯起眼睛,气得鼻孔都大了,“行啊,有胆子,兄弟们抄家伙给我砸了他的摊子,烧了他的船”
“谁敢动”裘家兄弟齐刷刷往前顶过来。
两边人骤然撞到一起,把中间的卢栩和宋六全挤到中间。
人群外,裘虎带的人义愤填膺,喘气都粗起来,“虎哥”
裘虎压压手,让他们先别动,他朝一旁的罗慎抱拳,“罗爷,您瞧见了,不是我裘虎要惹麻烦。”
罗慎面色不变,捏着刀,紧了紧拳头。
早晚有这么一天,就是不知道宋六那蠢货怎么偏捡着宋三不在时候惹这个硬骨头。
眼见船帮的人也拿了东西要凑过去,衙役们低声问,“罗头,要不兄弟们过去拉一下”
罗慎正欲动,忽听鱼摊上一声大喊。
“停”
卢栩举高拳头大声喊,“先停等会儿再打”
宋六被挤得离他最近,刚刚要走却被卢栩抓住了拳头,腰上还挨了谭石头两记拳头,这会儿正和谭石头互踢,卢栩猛地在他耳边一声大喊,振得他耳朵疼。
“你他妈不能小点声”
卢栩掰着他手腕又用了三分劲儿,宋六“嗷”的一声叫起来,“断了,松开”
卢栩扭着宋六胳膊,“退后都退后会不会打架你们老大都落我手上了还往前冲把板凳放下火把放下谭叔你们先把火扑灭了。”
谭小叔和谭石头应一声,提起桶到河边打水把被草席和棚子上的火苗扑灭。
卢栩“宋六,你找我麻烦,我忍了,你不让我坐船帮的船,我也忍了,听我一句劝,做事别太绝,青河不是你家的,观阳更不是你家的,我坐船还是游泳你管不着。”
宋六冷哼“小子,别落我手里,我早晚”
卢栩“那还等什么,不如咱俩单挑。”
卢栩甩开宋六,撸起衣袖,狐假虎威地明明白白,“你兄弟,我兄弟,大伙都在,咱们现在就划片地方单挑,江湖事江湖了,我要是输了,我跪下叫你声爷爷,从此再不来观阳,要是我赢了,你也不用跪,你就当着大伙跟我道声歉,保证船帮以后不找我和我兄弟们麻烦。”
人群里不知道谁开头喊了一嗓子“跟他打”
起哄声瞬间汇成声浪,“跟他打”“单挑”“单挑”
卢栩笑眯眯地朝宋六招手,“来吧六爷,谁不敢谁是王八。”
上次摔了宋七,卢栩就怀疑这哥俩是棒槌,没试过他还不知道,刚刚随便一上手,靠他这小时候发泄精力随便学的散打就把宋六制伏了。卢栩确认,这丫就是个绣花枕头,根本不会打架。
平时八成是仗着人多势众,等小弟把人按住,他再上去打两巴掌踹两脚意思意思。
既然宋六都主动送上门了,那怎么能放过
就宋六这傻狍子耀武扬威的架势,别人一准儿以为是船帮要找裘家麻烦,只要裘家的人不傻,一定会去找裘虎,搞不好还会惊动官差。
宋三不在,裘虎来了,卢栩还怕啥
反正都是狐假虎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