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对皇上,从未有过半句怨言,直到那件事”
徐一低垂着头,不知是回想起过去的事以至于心里难受,还是不敢与墨晔那冰冷的目光对视,所以把头埋得很低。
如此一来,那铁链便被扯得直直的
徐一宁愿忍受铁链束缚脖子带来的压抑和窒息感,也不愿意抬头看着墨晔。
可见他心里,已经对他惧怕到了极点
“二十七年前。”
徐一的身子在轻轻颤抖。
可能是刀伤的剧痛引起,又或者是他回想起往事的不堪
“我和一名宫女暗中结为对食。”
说着,他自嘲地轻笑一声,“这些事说出来,原也是怕污了王爷的耳朵但我是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要面子的呢”
“王爷身份尊贵,又有那般倾城绝色的王妃,所以肯定不能理解奴才的痛苦。”
这世上,原也没有“感同身受”这件事。
你经历过的一些苦痛,也只有你自己才会切身痛苦。
即便是对着别人说出来,也只会成为别人打发时间的消遣。
又或者,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所以啊,这些年徐一选择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便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仅存的、可笑的尊严。
“我们这些人,在旁人口中就是没有自尊的阉狗。”
说起“阉狗”二字,他语气中是难掩的失落。
“我就想着,我们虽然不与正常人相同。可是老了,总得有个伴儿吧省得在这世上来了一遭,最后也只能孤零零地走。”
因此,他与一名小宫女结为了对食。
但是在宫里,这是绝对禁止的事。
即便徐一是百里行身边的人,也不能闹出这样不堪的丑事
“她人很好。”
徐一咬着牙,“知道我想要个孩子,不想就这么绝了后。所以偷偷瞒着我,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墨晔“”
这件事,他不好发表看法。
如墨却是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就这,还好”
“她不是给你戴绿帽子了吗你还觉得她好”
果然,男人一旦陷入爱情的网,就没有智商可言
这徐一,莫不是有什么受被虐绿倾向
秋意也没忍住,轻咳一声,“徐公公,这一段还是跳过吧我都替你感到脸红”
哪知,徐一像是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似的,还自顾自地说道,“她原本打算,生下那个孩子,然后让孩子跟我姓,认徐家的祖宗。”
如墨“啧啧,果然是真爱”
“可后来,临到生产时,她却突然消失不见。从我的生命中,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说起此事,徐一还有些难以接受似的。
他抬起头,一脸的愕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旁观者,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并非自己的过去。
“我找了她许多年,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两行浑浊的泪,从他眼眶跌落。
如墨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论这徐一是不是犯下大错,可眼下瞧着,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痴情人罢了
能痴情这二三十年,也的确令人动容。
“后来我才知道,是皇上将她给赶走了”
徐一咬着唇,被水泡的肿胀的手,颤抖个不停,“不但如此,皇上还命人打死了她腹中的孩子那个原本会成为我儿的孩子”
“就连她,最后也是因为这件事郁郁而终,临终前都不敢来见我”
“你们说,我心里怎能不恨”
墨晔和如墨还不了解百里行的为人。
但就这段时日的调查,百里行不像是那般残忍之人啊
半晌没说话的墨晔,这时才冷声问道,“伯父为何要这样做你可查清了”
若说百里行只是拆散他们,倒也有些可能。
毕竟徐一是太监啊
可若说是百里行打死了还未出生的孩子墨晔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秋意也忙道,“是啊皇上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可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你若说是皇上把你们拆散了,我还相信几分。”
“而且皇上那般护着你,就算把你们拆开,也只是不想你喜当爹罢了”
“你若说是皇上下了这般狠手,我是万万不信的”
他说出了墨晔的心里话。
“的确是皇上做的”
徐一神色有些激动了。
他挣扎了一下,却被铁链又拽了回去,还因此勒疼了脖子,干呕了一声,“我已经查清了,足以证明当年就是皇上做的”
“原我也不信,但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墨晔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