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兰虽已降,边境还是留下了大部分军力以防他们反扑,只有一部分高级将领随兵马大元帅回京。
卓飞尘也在随行之列。
大军入京,收到了非常热情的欢迎。
只为了生计奔波忙碌的百姓不在乎其中的是是非非,他们只知道大祁又打赢了一场胜仗,外出参军的孩子们就又多了一丝活着的希望。
就算只出于归属感,赢了也总比输了要开心。
“二皇子也很优秀啊,听说就连卓将军都佩服他呢。”
“是啊是啊,怪不得咱们陛下那么喜爱他,我要是有这么个孩子,可不也得宠着护着。”
“还是沈家主慧眼识珠,二皇子还名不见经传的时候,沈家主就已经看出了他的才能。”
“哈你还真信什么金色面具,二皇子有这么见不得人吗那些人有权有势,就把我们当傻子耍。”赵俊德作为前太子最忠实的拥护者,孜孜不倦地行走在抹黑沈明欢的第一线,“依我看,那个白袍根本就不是二皇子,估计就是沈澈那小人。”
旁边人若有所思,“所以你只是觉得二皇子不怎么样,但承认沈明欢很厉害”
赵俊德面色一僵,支吾反驳“你、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这只是一处很小的缩影,在不同的人眼里,如今的局势有不同的含义。
现在的瑞王如日中天,以足够让他们重新评估对方的潜力。毕竟骆修启本身有没有这种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本事拥有这种能力。
燕陵是一潭被搅动的死水,各大势力纷纷重新站队,沈明欢的名字被无数人提起,他过往的经历被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从前他虽有才名,但他们看他,就像看到一个出色的后辈,带着不易察觉的傲慢。
他们嘴上赞叹后生可畏,可心里却没把他当回事儿,就算这位年轻的沈家主真会成为他们的威胁,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树叶开始变黄的时候,沈明欢大张旗鼓地投靠了二皇子。
那时骆修启还只是个有点名气的废物,是以当时所有人都把这当成一场笑话。
小孩子间的游戏罢了,听过也就算了。
后来树叶颤颤巍巍离开了枝头,拂袖的风染上深秋微微的寒,二皇子就摇身一变成了兵马大元帅,浩浩荡荡去了漠北。
当时他们也只是震惊于皇帝竟舍得为二皇子做到这种程度,但依然不看好。
漠北是战场,游离于生死边缘的时候,容易建功立业,也容易丑态毕露。
可二皇子这次的表现太精彩了,足以抹杀他之前的种种不是。
沈明欢识人如炬不,他们不瞎。
可二皇子如果依然无能,那沈明欢,又该有多大的本事
表面上骆修启是这段时间燕陵里的风云人物,实际上大家谈论更多的是沈明欢。
沈家永远安静清幽的大宅,不知从哪一个清晨起,来访的人络绎不绝。
他们不认为沈明欢做的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决定,作为沈家家主,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
世代清贵的沈家要参与夺嫡,这是前线大捷的消息传来之后燕陵最热火朝天的话题。
沈明欢懒散地靠在马车里,没有掀开帘子都能感受到外界各式各样的灼热目光。
黎承濯好笑地看着他嫌弃的表情,伸手将窗上的帘子掖得更紧了些,“就这么讨厌可你以后注定会被更多的目光注视。”
他有时觉得沈明欢是无所不能的神明,有时又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孩子,于是便忍不住对他更温柔、更照顾些。
沈明欢强调,“不要再给我加奇奇怪怪的设定,我说了我没想要皇位。”
卓飞尘瞥了他一眼,心想不就是造反吗他又不是藏不住话的人,这事他猜出来之后可连曲正诚都没说。
其实也不是很难猜,沈明欢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掩饰过对骆修启的轻慢,这不是对主君应该有的态度。
卓飞尘不是愚忠的人,不会一根筋地觉得这天下就该姓骆,他成为将军是靠自己,那么,皇位也当是有能者有德者居之。
燕陵前两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沿途的行人们已经换上了冬衣。
沈明欢懒洋洋地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深觉自己的马车挤得很。
他的马车很大,豪华到塞下了一张舒适柔软的床铺,中间的大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糕点。
以及三杯氤氲着热气的茶。
“黎承濯也就罢了,将军你可是卧冰枕剑之人,骆修启都在外边骑马,你怎么能这么堕落”沈明欢说。
卓飞尘慢悠悠喝了一口热茶,舒服地喟叹一声,充耳不闻。
马车外人声鼎沸,各种猜忌甚嚣尘上,马车内坐着三个身不由己的人,在安然享受冬日的一壶清茗。
后来过了很多年,那时世上已经没有了沈明欢,头发花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