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过了整整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但裴舒还是不能习惯被软禁的生活。
他对故土的思念与日俱增,连每一秒都觉得漫长, 即使国不曾对他施加身体上的暴力, 他也觉得难捱极了。
“下午好,裴先生。”莱斯上将绅士地敲了敲门, 然而没等主人同意便径直走入, “最近过得好吗”
裴舒的房间很简单,陈设寥寥,看上去没有半点生活气息,很难相信有人在这生活了五年。
裴舒坐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椅子上, 连言语都欠奉, 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以往裴舒等人的安排是由其他人负责, 莱斯上将并不理会这种小事, 虽然听闻过这些人对国的态度很抗拒, 然而毕竟没有亲自遭受冷眼。
莱斯上将的脾气算不上好, 只不过以他的地位, 通常都是被人捧着,能给他脸色看的只有总统和沈明欢, 区区一个裴舒哪有资格
“裴先生。”莱斯上将眼中闪过不悦,但还是勉强保持绅士风度“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惦记那个穷得要命、饭都吃不饱的国家国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条件,能让你有更好的发展机遇,这些华国能给你吗”
裴舒露出讽刺笑容, “像你们这样的人,永远都不明白什么叫家国情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虽无用, 也愿以身报国,不求富贵。”
“真是愚蠢的坚持。”莱斯上将冷笑“你在这心心念念你的国家,要为她效死,华国可不在乎。听着,国愿意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他走近,半是蛊惑半是威胁,“加入国国籍,为我们国做事,我保证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呸。”裴舒啐了他一口,面色不屑。
莱斯上将勃然大怒,他伸脚用力踹向裴舒,尤不解气,又接连踢了倒在地上的裴舒好几脚,“简直不识好歹”
裴舒连人带椅倒在地上,五年不见天日,他身体自然称不上健硕,此刻只觉胸腹部持续性阵痛。
他蜷缩在地上,咬着牙不肯发出痛呼。
副官见情形不妙,赶紧上前阻止,“长官,他要是死了我们没法和华国交代,别忘了,我们还要用他交换沈明欢呢。”
莱斯上将收回脚,掸了掸衣摆和裤脚,仿佛觉得只是触碰裴舒就会弄脏他的衣服一样。
裴舒躺在地上微阖双眼,听到这句话眼睫颤动了一下。
沈明欢他依稀记得是他曾经的同学中也有一个叫这个名字,但是与他不熟。
国的目标是沈明欢,为什么
“埃罗尔先生说这个裴舒是可造之材,我看也不过如此,五年一个字都没写,恐怕早就变成废物了。”本来还想争取一下,虽然与华国做了交易,但要是他们的人自己不愿意走,华国也没有办法。
裴舒天赋高,潜力大,他本以为这个年纪会是最容易被说服的,可惜了。
莱斯上将冰冷地看了地上半死不活的裴舒一眼,“给他找个医生,别让他死了,我不希望出现意外。”
或许是出于想要炫耀的心理,莱斯上将恶劣地嘲讽道“裴先生,你的华国和你一样愚蠢,他们居然同意用沈明欢换你们,呵,十个裴舒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沈明欢。”
莱斯上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带着副官离开。
裴舒听着耳畔门被锁起来时的叮零声响,他艰难地坐起身,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动作牵动伤势,他眉宇间间流露出了几分痛楚。
裴舒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自认为稍微恢复了一点,于是便跌跌撞撞起身,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联络方式给飞狐小组传消息。
他知道医生不会这么快来,监视他的人看到他还能站能走,或许只会在许久之后给他一管药膏。
裴舒第一次对此感到庆幸,这无疑为他争取了许多时间。
房间的门刚一关上,大放厥词的莱斯上将问副官“和华国的谈判进行到哪个程度了约好时间地点了吗”
副官低下头,“没有,前面一切都很顺利,可他们一听我们要把交易对象改成沈明欢就开始骂人。”
“华国人有病吧”
莱斯上将难以置信,他揉了揉耳朵,确认自己的听力一切正常,“理由呢还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沈明欢的本事”
副官的头更低了,“不,他们说华国人一个都不能少。”
莱斯上将顿了顿,他不能理解“华国是不是在逗我他们以为我会相信这种借口吗”
莱斯上将很生气。
江黎和顾文景比他更生气。
江黎扯着嗓子骂“天还没黑,做什么白日梦我学生是他们可以肖想的吗”
即使沈明欢一如从前那般默默无闻,他也不可能容许这种荒唐的“牺牲”。他可以接受华国千千万万后辈子孙血染沙场,但自己人的出卖和放弃,一个都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