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到把药倒掉的行为, 沈明欢只心虚了一秒,立刻又理直气壮地抬起了头。
他振振有词“太医,你也知道有很多人想要孤的命, 孤觉得这药一定被人下了毒, 否则花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先回去,待孤把府上彻查一遍就喝药”
何太医面无表情, “公子,我医术还行,有毒没毒能看得出来。”
他往前几步, 把药碗递到沈明欢面前,“另外,这药是我亲手煎的。”
看着沈明欢瞬间消沉的神色, 他补充“全程没有离开。”
沈明欢没话说了,他不能说何太医也有下毒的嫌疑,这种话就算是开玩笑也太伤人了。
于是沈明欢只能垂死挣扎“何太医,何大夫, 何神医,孤一定喝, 你放桌子上,孤一会儿喝行吗”
何太医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很头疼“公子,你生病时的痛楚都能受得住,怎么偏偏就是喝不下苦药呢”
鸡汤不好喝沈明欢都喝不下呢。
沈明欢很认真解释“太医,这不是苦不苦的问题, 它是一种苦里带辣,辣中泛酸,酸完还反胃你懂吧”
“懂,但是还是得喝。”何太医直直地望着他, 一副不见他喝完就不走的态度。
桀骜不驯、对皇帝都不恭敬的沈太子此时对着府上的何太医讨好卖乖,如同老鼠见了猫。
他试图从理论的角度据理力争“神医,最近的药越来越难喝了,孤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喝的。”
何太医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将药倒了一小杯仰头喝下。
他微微笑了笑“你的药,煎好后我都会试。”
“倒也不必。”沈明欢讪讪应了一句,只好颤抖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而后便也肉眼可见地瞬间蔫了下去。
他看了看窗台上同病相怜的花儿,再次在心里说了句抱歉。
何太医递过来一罐蜜饯,哭笑不得“良药苦口。”
沈明欢含着蜜饯,戚戚然转身。
何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将桌上的药碗和用过的茶杯都带走,免得沈明欢看了难受。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只是看一眼中药都会难受。
何太医瞥了一眼跪在门边的随青,不在意地越过他出门,“公子,明日我再来盯着你喝药。”
沈明欢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他为这个小世界的任务付出太多
“你很喜欢跪着”沈明欢还没从那碗药中缓过神来,语气有些萎靡。
随青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没学过这个问题,只好踟蹰道“属下”
他“属下”了半天。
沈明欢叹了口气,“如果是聂时云,他现在已经站好了这句话不是要你回答,是在让你起身。”
“公子不罚属下吗”随青低声问。
他很习惯各种刑罚。
不论是因为他方才无礼地闯入,还是因为他向燕帝的告密,都应该罚他才是。
沈明欢坐直了身子。
随青条件反射也跪得更端正了些,他从未如此恐惧、又如此心甘情愿地等待宣判。
沈明欢问“识字吗”
随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试探回答“会一点。”
沈明欢起身,步伐懒散。
他本就还在病中,便显得更加虚弱。
他从书架上挑了几本书,“这个月看完,不懂之处来问孤。”
读书是一种特权。
这时代已经有了造纸术,但印刷术还未成熟,书籍仍然昂贵,非寻常人能够买得起的。
随青久久才低声应了句“是”。
沈明欢又缩回椅子上,“所以,你是喜欢跪着吗”
主人问话必须回答,可随青愣神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他悄悄抬眼看向沈明欢,那人嘴角泛起笑意,眉眼弯弯。
如同一阵暖风轻拂,刹那间便是无尽春意,温柔缠绵。
随青便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使团又是一番跋涉,终于回到了雍国。
聂时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回禀时有意避开沈明欢的所作所为,但架不住使团里还有别的文官。
雍帝被沈明欢种种不恭不敬之举吓出一身冷汗,随之而来便是大怒,“这逆子,险些毁了我雍国百年基业”
沈明欢从前没存在感,朝堂之上没人替他说话,但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如今也没人落井下石。
毕竟他虽成了太子,但能不能活到回国那日都未可知。
雍帝还在碎碎念“早知朕就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掐死,早知就不该让他去”
这下大臣们不能放心看戏了,不让沈明欢去,岂不是可能落到他们偷偷选择的皇子身上
“陛下,太子